是夜, 慕容泓过了三更才批完奏折去休息, 然人刚躺下,在殿外值夜的长寿又匆匆来报,说是仁明殿出了事, 陶婕妤吐血昏迷了。
慕容泓带着人赶到仁明殿东配殿,赵宣宜已经到了,御医张兴也已在给陶行妹诊脉, 另有两名当值的医士正在验看陶行妹当日所用的入口之物。
赵宣宜将此间情况向慕容泓简略地做过汇报后, 两人便无言地坐在外殿静待结果。
不多时两名医士先过来汇报,说是陶行妹夜间喝的酒有问题。
赵宣宜问跪在殿内的宫女太监:“这深宫之中,哪来的酒?”
一名宫女战战兢兢道:“回皇后娘娘的话, 那酒是、是长乐宫的安公公带给婕妤娘娘的。”
“这……”赵宣宜有些为难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慕容泓。
慕容泓面无表情:“要多愚蠢才会把毒下在自己带来的酒中?既然确定是殿内之物出了纰漏,这些在殿内当差的宫女太监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全部押去掖庭局仔细审问。”
张让答应着,出门去叫侍卫进来押人。
宫女太监们大惊失色, 刚想告饶, 慕容泓神色一冷:“敢有喧哗者, 就地杖毙!”
这下一个人都不敢出声了。
宫女太监们被押下去后,张兴才拭着汗从内殿出来,向慕容泓禀道:“陛下, 初步诊断婕妤娘娘应是中毒方致呕血昏厥,但毒物一项并非是微臣的专长, 请副院正钟离章过来给娘娘诊治更稳妥些。”
慕容泓自是允了, 又问:“陶婕妤可有性命危险?”
张兴报:“婕妤娘娘目前情况稳定, 暂无性命之忧。”
“既无性命之忧,”慕容泓侧过脸对赵宣宜道“派得力的人在此看着就是,你也不必亲自在这儿守着了。”
赵宣宜行礼道:“多谢陛下体恤。”
慕容泓起身,吩咐张兴好生看顾陶行妹,又令张让留了两个机灵的太监下来,便又回长乐宫去了。
一行走到于飞桥上了,张让才紧追两步,期期艾艾地唤:“陛下。”
“何事?”熬到此刻慕容泓已经十分困乏,后苑的污糟事也令他十分厌烦,是以语气不善。
张让便有些后悔开口,但既然开了口,陛下也问他何事了,又不能不说,于是道:“傍晚那会儿奴才奉陛下的旨去仁明殿东配殿传安公公回长乐宫时,安公公正与陶婕妤坐在一张桌上,面前也放着酒杯,若是酒有问题,那……”
慕容泓霍然停步回身,夜色深重让人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只听他语气短促惊怒:“何不早说!”
张让惊了一跳,刚想下跪请罪,慕容泓却又转身走了,这回倒是健步如飞,后头一溜太监都得小跑跟着。
就这般来到东寓所,慕容泓已是有些控制不住喘息,看到这么晚了长安房里居然还亮着灯,心中又是不安,遂令张让上去叫门。
张让扣了几下门,又叫唤几声,房内却毫无动静,慕容泓急了,对褚翔道:“把门撞开。”
褚翔上前一脚将门踹开,慕容泓进到屋内一看,心胆俱裂。
屋里一股呕吐过后的酸腐气味,而长安却趴伏在离门不到五尺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褚翔想上前查看长安的情况,却被慕容泓一把推开,两眼发懵地看着慕容泓亲自过去把长安翻过来,探了探鼻息,然后居然就这样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褚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叫道:“陛下!”
“速传御医许晋进宫!”慕容泓没理他,抱着长安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
张让忙应了,然后一拂尘抽在张着嘴傻呆呆站在原地的长福背上,低斥:“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
长福如梦初醒,左脚绊右脚地跟了上去。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怎可抱着一名奴才,还是让属下代劳吧。”
“陛下,这不成体统,真的不成体统啊。”
“陛下,您要将这奴才抱哪儿去?甘露殿?路可远着呢,还是让……”
“闭嘴!”褚翔一直追在慕容泓后头叽叽歪歪,慕容泓原本抱长安就抱得费力,全凭一口气撑着,再被他这样一念叨,顿时怒气飙升。
褚翔听他语气像是真的怒了,忙闭上嘴不敢造次,只提着灯笼跟在旁边小心提防他跌倒。
待慕容泓终于把长安从东寓所抱到甘露殿放置在内殿的软榻上后,自己出的汗已经把衣裳都浸透了一半,两条腿和一双胳膊更是酸软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累得坐在长安旁边不想动弹,就由着长福打了水将他的脸和脖颈擦了擦。
闲杂人等都被他赶出殿外,许晋足过了一个时辰才赶到宫里,好在这毒原本就不烈,陶行妹喝了那么多酒不过吐了血,长安喝了几杯,连血都没吐,就把晚饭吐了出来而已。
不过这也足够让慕容泓后怕的了,如果毒性烈呢?如果张让没说呢?她一个人住在东寓所,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他知道以她的定力察觉自己中毒绝不可能不自救,呕吐的秽物在床边上,可见毒发时她在床上,那么从床到门那么短的距离,她为何没能打开那扇求生的门?
因为她已上床,要起来,总得先把一切女子特征都遮掩了,方能出门求救。而这一耽搁,耽搁的不仅是时间,更是生机。
她不是第一受伤中毒,但这次的事让他格外自责和后悔。
仁明殿那边还在研究毒物配置解药,许晋就先熬了点清热解毒的药汤给长安喂了下去。
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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