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到辰时初才醒,恰钟离章也配出了解药,长安自觉没什么大碍,就让许晋回太医院去休息。
许晋走后,她问一旁的长福:“我怎么会在这儿?”
长福今日看她的眼神颇有内涵,他将昨夜发生的事跟她细细讲了一遍,尤其强调了慕容泓亲自将她从东寓所抱到甘露殿这件事。
长安瞧着他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安哥你就放心吧”的表情,十分无语。
“安哥,你真的没有大碍了么?昨晚陛下守了你一夜,眼睛都没合一下,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啊。”长福有些忧心道。
长安翻个白眼,道:“多余,这不有你在么。”
下朝回来的慕容泓刚走到内殿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差点没气个倒仰,遂将张让等人留在殿外,又进来将长福也赶出去,然后站在榻边上看着长安。她的面色尚有些苍白,但一双眸子却黑亮黑亮的精气神十足,显见的确是没有大碍了。
“听闻昨夜陛下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奴才从东寓所一直抱到甘露殿……”长安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瞄一眼他的手,话锋陡然一转“陛下的一双胳膊还能动么?”
慕容泓将胳膊背到身后,做负手模样,不管心里是何感想嘴上却不肯服输:“朕好得很,倒是你,一向是那打雁的,此番怎倒被雁啄了眼?莫不是与朕吵架后不但笑面儿变少了,连警惕性都降低了?”
“你可拉倒吧,若不是怕被我察觉,他们会在酒里下这么温和的药?你的三妹早就救不回来了。”长安也知自己这回的确是疏于防范了,但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
“什么朕的三妹,朕从来只有兄长绝无弟妹。”
“正经的妾室撇得这般清,那陛下昨夜众目睽睽纡尊降贵,又为哪般呐?”
“朕一开始就不该遮掩,反正你都已经这般招人恨了,又何妨让人再多恨一些?”
“奴才倒是不介意被谁恨,奴才不过担心有人逞强,今日怕是没手批阅奏折了。”
“朕说了朕好得很,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就这般三病五灾的,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先鹤发鸡皮老态龙钟,咳嗽吐痰喷嚏漏尿!”慕容泓恼羞成怒。
长安见他到现在还将这话记得这般清楚,显然是已成心结,忍不住笑得浑身发抖。
慕容泓见她笑起来先是一愣,回想一番觉得两人这般拌嘴的确可笑,便也笑了起来。
刚笑到一半,张让在外头道:“陛下,安公公的药熬好了,现在可端进来吗?”
长安立即止住笑道:“劳烦陛下。”
慕容泓倒是没什么抗拒心理,扬声道:“进来吧。”
张让亲自端着托盘进来,慕容泓又道:“放在桌上便可。”
张让退出去后,慕容泓过去拿起药碗,这才发现上了长安的当,他的胳膊的确还未恢复,手拿着药碗抖个不住,如何能喂她喝药?
长安眼尖,一早瞄见了,故意曼声道:“呀,陛下,你怎么在发抖呀?这天儿也不冷了啊。”
慕容泓被她气得磨牙,却又忽然发现今早离开前还如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居然在与她的斗嘴中不知不觉散了个干净。
他略一沉眸,索性放下捏不住的汤匙,抖着手端着药碗来到软榻边上坐下,看着长安微微一笑,道:“就算再怎么抖,朕也能将这碗药给你喂下去。”
长安促狭的笑容一僵,慕容泓却不给她反应时间,一手端药一手捏住她下巴,自己喝了一大口药就俯下身去堵住了她的嘴。
长安瞪眼:喂喂喂,这一点不好玩,反而有点恶心好么?
好容易咽下他哺来的那口药,长安皱着眉道:“好了好了,我自己喝。”
“那可不成,先前可是你自己要朕喂你的。”慕容泓拒绝。
长安讪笑:“我哪知道陛下心思奇巧至此啊,这药这般难喝,就不必连累陛下跟着一起受苦了吧。”
“朕习惯了,不觉得苦。”慕容泓说着,又将药碗递到唇边。
长安急了:“你若再这样喂我,那下次你生病我可也这样喂你了。”
慕容泓斜睨她一眼,道:“说好了,你可不许赖。”
长安呆滞:“……”那个挑剔龟毛的慕容泓呢?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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