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明姝起的格外的早,她琢磨着半夏被打发走了,没有人给她梳头穿衣,她怕是得自己亲自来了。
哪知她这边刚一有动静,外头立时有声音问:“姑娘是要起来了吗?”
不是半夏的声音,但清脆悦耳的,是萧明姝喜欢的。
“是,进来服侍吧。”萧明姝心里轻松了许多,毕竟要她自己梳头绾发,是个比穿衣更难的挑战。
进来的人却叫萧明姝又是一阵惊喜,“你们……你们是双生姐妹?”
两个衣着、个头儿、五官都看不出区别,犹如照镜子一样的女孩子,冲她福了福身。
“婢子永春,婢子永柳,见过宁姑娘。”
萧明姝眨了眨眼,“我分不清你们,小时候我就盼着我阿娘能给我生一个双生的姐姐或是妹妹,可阿娘说什么都不答应,我爹还差点儿为此揍我,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不是我阿娘不答应,而是生来没有,就没有了!你们两个可真是幸运呀!”
她提及自己幼时的傻事儿,一下子把感情拉近了许多。
两个双生的婢女低头一笑,眼里也是藏匿不住的欢喜。
“婢子们小时候总是闹矛盾,什么东西都喜欢争抢,长大了才晓得,我们两个乃是最亲近的人,我们可以彼此欺负,却见不得旁人欺负彼此。”两个婢女一面服侍萧明姝起床,一面与她闲话着。
屋里的气氛,没有因为少了半夏,就有什么异样,反而和煦得很。
倘若半夏看见了,也不知此时会是什么心情。
“对了,半夏到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萧明姝对着镜子,看永春或是永柳给她梳头时,低声问道。
婢女摇摇头,“只听管家说,被打发去别的院子了,少主不想瞧见她,不让她近前伺候了。”
萧明姝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楼哥哥没有把她卖了呀?”
婢女嗯了一声,抿嘴笑了笑,不再多说。
萧明姝立时间更喜欢这两个姐妹了,她不喜欢听人说太多的闲话,闲话多了会扰乱人的心志,让人不自觉的陷入琐碎和狭隘里迷失自己。
萧明姝没再追问半夏的事儿,她梳洗好,便要去叫楼辰起床。
哪知她刚出了屋子,就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正站在院门口的木槿花树下,低头嗅着一朵半开的木槿花。
萧明姝又轻又快的飞跑过去,她自觉脚步轻的很,就像一只蹁跹的大蝴蝶。
她正要上前吓那男子一跳——那男子却像是脑袋后头长了眼睛,猛地转过身来。
她停顿不及,径直扑进男子的怀里。
男子顺势抱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闷笑道,“一夜不见,这么想念吗?”
萧明姝略有些不好意思,她退了一步,仰脸看着他,“楼哥哥,我们可以快点儿去吗,在车上用点点心,就当早饭了如何?”
看女孩子这么心急,又期待的样子。
楼辰无法板起脸说“不行”,他从没这么好说话过,“好,我叫人备些热汤饭,送到车上。”
“不会耽误许多时间吧?”萧明姝不放心的问道。
楼辰轻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他话里的玩笑揶揄很明显。
萧明姝却挺直了胸膛,“那是!我可是要救苦救难呢!”
楼辰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两人走在前头,永春和永柳在后头。
楼辰向后看了一眼,不由表情更是满意。
他们来到马车前,管家已经恭候在马车近旁了,“禀少主知道,早膳已经备好在车上,还有许多昨日新得的瓶子敞口的罐子,都在车后头的夹层里。”
萧明姝惊喜的攥住楼辰的手,“楼哥哥还给我准备了瓶子罐子啊?你可真好,我哥哥就不让我玩儿虫,莫说给我准备瓶瓶罐罐了,他不叫人把我自己淘来的给收走,我就谢谢他了!”
楼辰疼惜看着她,轻笑不欲。
扶她上车以后,楼辰转过脸来对管家道,“自己去账房支三千两银子作赏。”
管家连忙躬身道谢。
楼辰登车而去。
永春和永柳坐着后头那辆车,紧随其后。
萧明姝早起,其实能吃很多,若非她着急到城外看看南方都有什么新奇的毒虫,她绝不会说吃些点心当早饭的话。
送上马车的吃食也很丰盛,一路上她几乎没空出来机会说话,一直都在吃吃吃。
楼辰则一直给她夹这个,送那个,还得时不时的帮她擦手,擦嘴,给她倒杏仁牛乳羹。
直到马车到了城外,宽阔平坦的大道渐渐变窄,变的不平顺,她才拍了拍手,掀着帘子往外看。
“那雾气蒙蒙的,就是瘴气吗?”萧明姝指着远处的林子问。
“那是雾气。”楼辰笑说。
“什么是瘴气?”
“密林,老林子,有参天古木,空气流通不畅的,阳光也照不进去,里面有死去的动物的尸体,长久不见阳光,慢慢腐烂,还有植物枯木,腐烂的气息经久不散,满满聚化成毒。”楼辰缓缓说道,“也与南境的天气,地势,山林的特质有关。”
萧明姝看着他,听得很认真。
先前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还说自己也差不多能百毒不侵了,可是车上经过了楼辰一番“科普”。
下车以后的她谨慎了很多。
她一开始只是在林子外头看看地上的虫,看看树上的洞,掀开石头,捉一些石头底下的虫。
后来才慢慢的靠近那茂密阴沉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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