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妈站在她的后面,又暗暗地去掐她的腰,示意她开口打招呼。沈安若吃痛地抖了一下,正落入程少臣的眼里。她扔给他一个白眼,他把眼别开。还好麻醉师跟手术助手们此时已经进来推安若的爸爸进手术室,时间是八点整。
他们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候,沈安若与妈妈坐在一起,程少臣安静地坐在对面椅子上,低着头,似在仔细地研究自己的手指。
“你爸突然觉得不舒服,我就陪他一起到医院来,主治医生正好是少臣的大学校友,参加过你们的……那,所以就认出了你爸,然后少臣知道了,当天就赶了过来,就是前天。那孩子担心得很,折腾了几个专家,最后连院长都惊动了。其实就需要一个小手术而已。喏,你看,并不是我们主动告诉他。”
“哦。”
“你爸想等手术结束后再告诉你,免得你担心。少臣说没个小辈在身边总是不好,我们家在这儿也没别的亲戚,所以他说他过来陪着我。我不让他来的,但还是来了。”安若妈低声地解释,“你瞧少臣那样子,看起来比我们俩更紧张,大概想起了他父亲。程老最初也是你爸现在这毛病,因为没在意,所以后来恶化了。唉,可怜的孩子。”
沈安若抬头看一眼程少臣,他面色苍白,刚才说话时嗓子也有些哑。这也难怪,他这个时间赶过来,凌晨三点多就需要出发。他最爱睡懒觉,从来不愿早起,而且医院是他讨厌的地方,他晕血晕针晕药还晕消毒水的气味。
安若妈说:“有些男人一辈子也不会说甜言蜜语,比如你爸。但如果他能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你的父母,不管你怀疑和担心什么,你都该相信他对你是认真的。”
“您以前说过,摔过跤的地方应该绕路走,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回的人是笨蛋。”
“我还教过你做人别任性,做事要三思,不许拿婚姻当儿戏呢,你都记住了?少臣比你清楚多了,他回国不久就来探望过我们,坦诚说当时离婚太轻率,倘若还有弥补的机会,请我们不要阻拦。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和你爸觉得,我们没理由拒绝他。”
沈安若愣了愣,抬头看一眼坐在远处的程少臣,他仍低着头,似在想心事,“阴险。”她低声念一句。
“不可救药。”安若妈被女儿噎到,又拧了一下她的腰,“要说少臣这孩子不过是长得帅了点,钱多了点,唉,还有,脑子也过于聪明了点,除此之外,倒也真没什么别的大缺点了,你怎么就不惜福呢?”
“妈,您越来越有幽默感了。”沈安若捂着腰直吸气,想来那里要被母亲掐出瘀青来了。
“跟你这种智商低的人真是没法交流啊。可怜的你爸,平时连打针都怕,这回遭这份罪,倒不如我进去替他,换他在外面担惊受怕。”安若妈念念有词地撇了女儿,到程少臣那边去坐下了。
安若爸的手术很顺利。程少臣在手术结束后就离开,快傍晚时又回来看望了一下,顺便告别,说要返回去。他是自己开了车来的,几小时的车程,而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不时伴有雷电,高速公路大概已经封路,只能走城与城之间的乡间公路。安若妈以太过危险以及他起得早没休息好为由,坚持不许程少臣独自回家。她看向安若,“你是不是昨晚也没睡好?一下午就没见你提起精神来,跟少臣一起回家歇着吧。”
“我要在这里陪我爸。”
“你在这儿净碍事,快走快走。晚上有专业看护,保姆会过来送饭,而且医院不许留很多人。”
沈安若还想坚持,母亲用“你不是我生的”眼神瞪她。她又望向父亲,指望他流露挽留她的意思,却见父亲闭了眼睛装睡。她只好很没面子地走掉。
程少臣走得快,步子也大,她反正也跟不上,就在后面慢慢磨叽,一会儿就见不着他了。等她蹭到一楼大厅,却穿过人群见程少臣直直地立在门口,大概因为外面雨太大,而他没带伞。
从早晨到现在他们就一直没说过话,手术结束后仍是稍稍混乱了一下,安若妈一忙就顾不得监视他们俩。
程少臣接过伞撑了就走,不知是想撇了她跑掉,还是打算把车开过来。为保险起见,沈安若小步跑到他身边,跟他一起挤到伞下面。风很大,雨是斜的,虽然有伞也仍是淋了两人一身,凉冰冰地贴着身体非常冷,她挨他更近一些。
“那个,谢谢。”她努力地放低姿态。
“我是关心我自己熟识的长辈,跟你无关,你犯不着感谢。”
她在火车上一晚上没睡好,又虚惊了一场,白天也没休息,此时没力气生气,于是选择闭嘴。
安若家那个小区不好找,而且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但程少臣很快就开到了楼下,停了车,定定地坐着,等她下车。
“你要去饭店还是想按计划返回?你若冒雨赶回去,会害我被我妈骂死。”
他斜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跟她一起下了车,并没如她所想的补一句:“你挨骂关我什么事?”
进了家门,沈安若去找干的衣服,出来时不见他人影。她父母家的房子不小,她找了半天才在厨房找到他,见他从冰箱里翻出矿泉水拧了盖子就喝。
“胃病犯了干吗还喝冰镇的水?”她递过去衣服和毛巾,把水顺手拿了回来,然后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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