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谬极了,竟在这无人的偏厅里像傻瓜一样跳舞,她在旋转的间隙这样想。当她彻底晕眩的时候,舞曲恰也停了,程少臣顺势将她向后一送,恰好让她轻轻跌进一张单人的软沙发里。那沙发太软,她又晕,挣了半天也没起得来。程少臣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她立即抓住,由着他把她拉起来,直到站稳了身体时,仍然还抓着他的手。
场面似乎有点小暧昧又有小尴尬,安若忆起他的传闻,翻过他的手掌细细地看,他的手很瘦,手指修长,指节有力,掌心纹路清晰。
“你会看手相?”
“嗯。”
“看出了什么?”
“你聪明能干又有钱,还有很多艳遇。”
“还有呢?”
“你多才多艺、文武双全,会打球、会钓鱼,还会弹钢琴。”
“这么神?”
“当然。看,那边就有钢琴,可以为我弹一曲吗?”
“好。你想听什么?”
“《大黄蜂进行曲》。”
“……还有别的可选吗?”
“《超级玛丽》?”
“我还是弹《大黄蜂》吧。”
他只弹了小半段,因不想惊动了外面,又弹得极轻,但是手指飞舞,非常优雅,沈安若直鼓掌,“再来一段《第五交响曲》可以吗?”
程少臣被她打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女孩子们是不是通常都点《飞越彩虹》?想装得古典些还可以选《夜曲》或《月光》。”
“我知道了,你当年一定为了讨女孩子欢心把这几首练得最熟。那好,来一段好了。”
“多谢小姐赏脸,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回大厅去吧。”
天下所有的舞会到了后半场都变得有些狂欢无序,原本古典氛围满满的舞池里居然有一群人跳起了迪斯科。他们俩都觉得颇无趣,而且穿不惯高跟鞋的沈安若开始脚痛,没等舞会结束他们便溜走了。
程少臣送沈安若到她家楼下,下车替她开了车门,“送你上楼?”
“不用,现在还算早,我进屋开灯给你看。还有,这个还你。”她打算将那只手镯取下,却没成功。大概晚上活动量大,手腕发胀了。
“留着吧,适合你。”程少臣淡淡地说。
沈安若胸口有些憋闷,直直地望向他,“为什么?”
“你不妨当作今晚帮我的酬劳。”
“这位无产阶级兄弟,你真够大方的,我的服务值不了那么多钱。”安若一口气说完,突然觉得这话似乎有歧义,狠狠地咬了一下唇。
“那么当作生日礼物?我们是朋友吧?”
“谢谢,我生日早过了。”
他们俩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程少臣一直不说话,沈安若又试着摘掉那手镯,越使劲竟越取不下来,好像故意的一般,程少臣笑了。安若觉得气,瞪他一眼,“我上楼了,改天快递给你。”转身便走。
“沈安若。”程少臣等她走出几步,突然出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
“你为何不认为我在追求你?”
安若一瞬间头脑有些空白,就那样看他一步步走来,站在离她不过半臂的距离。他高她许多,站得很近时,她必须仰着脖子才能与他对视。
月光很亮,恰好映着他的脸。安若似乎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看他。他的五官轮廓分明,鼻梁挺直,而他的脸此刻在月色里有一种玉般的光泽,显得十分的不真实。安若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却始终望不见底,而此刻,她在他眼中看不清任何情绪,喜悦、期待、紧张、得意,甚至是她最常在他眼中看到的戏谑,全都没有。
“既然你现在是一个人,不如做我的女朋友。”程少臣的语气始终淡淡的,不像在表白,倒像在协商合同条款。
沈安若隐约在那一汪深不可测的水中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那一年,也有一个笑容淡淡、心思难测的大男生,也这样喊着她的名字,在几米远的地方对她说:“如果你到毕业都一直一个人的话,不如考虑一下做我的女朋友。”
虽然是夏天,但夜风吹过,她竟觉得有些冷,脑子里空荡又混乱,仿佛听见自己说:“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以为我已经表示得够明显。”
“你指今天?还是从很久以前?”
“这个很重要吗?”
安若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她在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下无所遁形,连眼睛都发涩。她垂下眼睛,盯着地上一颗小石子,低低地说:“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吧,再见。”
她才刚要转身,突然手腕被拉住。下一刻,她已经被程少臣拉进怀里,而他的唇也同时覆过来。她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他的唇微凉,掌心却很热,温度透过她腰间的衣料渗入皮肤,身体的那一部分就变得滚烫又汗湿。程少臣吻得极有技巧,并没有用力,但她觉得不能呼吸,怎样都无法避开他的唇,而她的脚穿高跟鞋太久痛得厉害,几乎站不稳,整个人的重量都被他撑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似乎在凝视她。沈安若匆匆转身跑进单元门里,连头都没敢回,怕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促狭的笑,怕自己被当成一个笑话。
安若回家后发了一会儿呆。他终于要将自己当成猎物了吗?她猜不透程少臣的动机,觉得头痛,干脆把所有念头都挤出脑子。睡觉前她吞下两片安眠药,一切等醒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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