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宏成进了陈家门,便下意识地环视小小客厅一周,忍不住惊愕地看向陈昕儿,又不敢置信地看向田景野,但想了一下后,便气定神闲地看着陈父、陈母如同保护小孩子一样地将陈昕儿夹在中间,一起落座三人沙发。而陈母又招呼田景野坐旁边的单人沙发。自然是没人招呼简宏成,他自己找一张宽大舒适的藤椅,挪到田景野身边坐下。这场面,田景野俨然成了楚河汉界。
但简宏成刚落座,便想到差点儿忘记一件事,连忙给宁宥发条短信:“宁恕估计要到下班时间才可能出发回来,你要有心理准备。晚饭我会给你送去。”
原本魂魄不知何处去了的陈昕儿此刻忽然眼睛碧油油地审视着简宏成脸上的表情,仿佛清楚简宏成此刻在联络宁宥,害得田景野都不信邪了,扭头去看简宏成发的是什么,一看,果然印证了陈昕儿的担心。田景野不禁上下打量简宏成此刻究竟特殊在哪儿,可他发现不了。他只得佩服陈昕儿的火眼金睛,果然多年修炼,终于得道。
宁宥收到短信后一阵胸闷。但她反而打个电话给郝青林父母,想到郝家也正被人找上门呢,不知一天过去,有没有安静下来。既然她出境不成,该管的依然得兜着。
电话是郝母接的,这比较反常,往常大多是郝父接电话。因此,宁宥提心吊胆地问:“灰灰爷爷呢?血压要紧吗?找上门来的人还在吗?”
郝母一听,就哭了起来:“灰灰爷爷还躺床上呢,我不敢让他起来,血压一直降不下来。”
宁宥道:“不用怕,他们不敲门,就当他们不存在;他们要是敲门,你们就报警,不行也可以叫物业。”
郝母道:“那家人不是一直在,是偶尔冒出来一下,在门口嚷几句,看我们没声响,就走。灰灰爷爷不让打电话叫警察,说那家人忽然亲人被抓,心里烦躁,总得找个出气筒。要怪就怪青林,谁让他跟着别人做坏事?我们活该跟他受罪。”郝母越哭越伤心。
郝父在边上有气无力地道:“好啦,没什么大事,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我是让青林气的,越想越气。我开始试着把他往坏里想……”
郝母惊得忘记了哭:“你……你原来闷声不响地躺床上是想这个?还能多坏啊……”
“还能……”郝父虽然没力气,却说得斩钉截铁,“还能,宥宥一定也想到了,只是不方便告诉我们。青林既然可能是与他们领导同案犯罪,一定也捞到好处了。回头等宣判时他可能因为自首并且检举,判处有期徒刑的日子不会增加,但没收违法所得和罚款肯定难免。那些违法所得他虽然从没往家里拿,可罚款与没收违法所得最终都得从家里出。简单地说,他自己不会受罪,但他想方设法地让他的家人受罪。宥宥,我说得对吗?”
郝母倒吸冷气:“还能……”
宁宥早已想到,叹道:“爸爸能想到这一层,我是真的感激不尽。”
郝父道:“这事,我看这么决定吧。要么以后你们离婚分割共有财产,让青林独自承担罚款与被没收违法所得,要么我们承担青林的那部分支出。就这么定。呵,说出这个决定,我胸闷都能减轻许多啊。”
郝母道:“宥宥啊,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得为灰灰爷爷的身体着想。”
宁宥听了,很是感动。她想不到今天所有令她感动的人反而都是与她无血缘关系的人。她抹掉滴落的眼泪,道:“谢谢。还有啊,我打电话主要是报备一下行踪。我妈最近为了弟弟的事心力交瘁,昨天又送急救了,现在手术后还躺在icu病房里,没有知觉。我最终没去成美国,昨天直接从机场赶来医院,估计这次出境培训是泡汤了。天热,家里事情又多,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其实你们身体好,就是替孩子们分忧了,其他都让儿孙自有儿孙福去吧,你们别太操心了。”
郝父也是感动。结束电话后,他感慨将很快失去懂事的儿媳妇。
陈家,茶几上自然没有一杯水,连作为中间人的田景野也没受到优待。田景野等简宏成辛苦地打完短信,就道:“我时间紧,简宏成,你开始说吧。陈伯母,我估计谈话不会很愉快,你最好扶住陈昕儿。”说完,拿走茶几上的一个空玻璃杯,搁到陈昕儿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虽然只是田景野的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可陈母立刻领会。她不会忘记一个月前陈昕儿用玻璃自杀过,因此,不顾天热,紧紧挽住陈昕儿的一条手臂,也示意陈父照做。
简宏成这才道:“我从七年前一个夜晚说起。我只说我了解的那部分。那时候我刚发迹,业务很忙,手下的人很少,很多事只能亲力亲为。那天我在大排档跟很要好的客户喝酒,吃夜宵,联络感情,已经喝了不少,接到一个陌生人来电,说是让我去卡拉ok接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我疑惑那是谁,就多问了几句,打电话的说他是卡拉ok经理,有一个包厢里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两个喝多的女孩,他只好翻出女孩的手机,给通信录里面的号码打电话找人。我在陈昕儿手机通信录里的名字是‘班长’,按拼音排,顺位第一,所以先找到我。我一听,就想到这是陈昕儿,全深圳叫我班长的女孩只有她一个。朋友们听说是我老同学,就开车去帮我忙。我从包厢背出浑身酒味的陈昕儿,送她去租的宿舍。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卡拉ok也打烊了。”
田景野一边听,一边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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