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焦虑、忐忑、不安。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傅清时伸手按在她肩上,若再不出声,估计她会将自己的手背抠出个血坑来。
霓喃缓慢抬头,四目相交,她一怔,正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深邃如海洋,看似平静,却又暗藏着深不可测的旋涡。当它们如此近距离地专注地望着你时,像是要把你吸进去。
见她发愣,他将手从她肩上移开,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你信吗,有些声音真的具有神奇的安抚作用,就像立竿见影的镇静剂。
宁潮声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是潮声有关儿时记忆中的声音,来自他的母亲。
此刻,霓喃好像有点相信了。心神不宁的她,在他关切的温柔的声音里,似乎得到了一点点镇定的力量。她想,也许是因为在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担忧中,还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哪怕他是个陌生人。
这是一个涵养很好的人,她抓伤了他,他却并无芥蒂。
霓喃投去感激的一眼,将手机还给他:“谢谢。我叫霓喃,你呢?”
“傅……foley。”傅清时见她并不想多讲,便说,“很晚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随即离开了病房。
“你说什么?她出院了?”
“是的,先生,3007号房的那位病人,上午输完液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护士小姐用并不太流利的英语说道。
傅清时快步走向病房,房间空荡荡的,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病号服也叠得整整齐齐,原本放在椅子上的她的衣服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她身无分文,没有证件,也没有手机,她能去哪儿?不过……他忽然想起了她防水袋中的那条项链。
先前的那位护士走进病房,将一张纸条递给他:“先生,这是那位小姐留给你的。”
她的字迹颇潦草,有一种狂野洒脱感,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foley,救命之恩,记挂在心。有急事,先离开了。我已记下你的手机号,会再同你联系。p.s.医药费结算后剩余的钱我先借用。
傅清时捏着那张纸条,脸上表情相当复杂。
因为她没有证件,之前办理住院手续时,他交了一大笔押金,剩余的钱,估计够她在亚历山大港生活大半个月。
他走出医院,下午三点多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亚历山大港属亚热带地中海气候,号称埃及的夏都,但八月份正是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非常炎热。他正想给比利打电话,商议下午起航离开,手机便响了起来。
比利的声音压得很低:“傅,我想你得马上去一趟码头了,我们的船碰上了一点小麻烦。”
“你在哪儿?”
“亚历山大图书馆。我找到了一本古航海笔记,这里的书只借阅不出售。所以,除非地球马上毁灭,否则谁都别想叫走我,拜!”说完,他果断挂掉了电话。
两年前,比利得知有位考古学家手中有一本十五世纪的古航海图册,他想出高价买下被拒后,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磨了整整两个月,使得那位考古学家差点儿报警。
想起这件事,他打消了将比利从图书馆叫出来的念头,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西港码头。
亚历山大港与地中海相接,是埃及最重要的港口,也是欧洲与亚非海路间的重要中转站,每天有无数船舶在这里进进出出。不管何时来,码头上总是热火朝天闹哄哄一片,吆喝声、马达声、争执声,各种肤色的人穿梭其间,各种语言混杂。
傅清时跟在船管员身后,朝帆船停泊点走去。一路上他已弄清状况,一艘刚入港的双体船不小心碰到了帆船,船管员给他看了事故照片,问题并不大,只是左侧有一些轻微刮痕。
双体船的主人很有担当,态度也好,傅清时怕麻烦,所以只花了半小时,双方便友好地解决了问题。
事情圆满解决,数船管员最开心,往回走时便忍不住同这个友善的年轻人聊了起来。
“晚上就起航吗?”
“是的。”
“目的地是哪儿?”
久久等不到回答,船管员才发现傅清时落在了自己身后,他站在那里不动,望着堤岸下方的码头。
船管员问:“怎么了?”
“抱歉,我现在有点事。”说完,他便疾步往码头走去。
霓喃站在一艘快艇上,正与船长在谈价。快艇旁停着艘刚泊岸的货轮,船员正在卸货,很多人上上下下的,特别吵。
“一万埃镑?一天?”她以为自己听错,分别用英语与阿拉伯语询问了一次。
“对,一天一万!”船长肯定地点头,同时暗暗打量眼前的女子,她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白色口罩遮挡住了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种天气里,她不热吗?
霓喃笑了笑,“大叔,你这价格可是高得有点离谱啊!我租过勘测船,也才八千埃镑。”
“我的船是去年冬天才买的,性能很好。”他指了指自己的快艇,语气非常自豪,“而且,小姐,我还得再请一名驾驶员,你可是需要日夜不停地在海上搜寻,这是很艰巨的工作。”
霓喃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千。”
船长脸色一变,跳下快艇,指着她:“你,下来。”
霓喃跳下船,继续游说:“你不用请驾驶员,我和你换着开。”
船长脸色更加难看,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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