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羡……到底值得不值得自己嫁到南朝来呢?
辗转间,阳琮已经将最坏的可能性给考虑到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布防图,心中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取吧。取吧。大不了手握着布防图,不用它便是了,便当是手里头多了个王牌,日后若是南朝挥戈北上,主动犯边,北朝的兵马有这份图,也算是有抵抗之力。她保证,就算偷了这张图,也不会用来对付南朝的,这是她的底线。
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后一个小人打败了另外一个,被打败的小人在角落里嘤嘤地哭,战胜的小人也不见得多欢喜,反而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最后还是决定将图给描摹下来。
既然把时间浪费在了犹豫之上,下面的时间里她更要争分夺秒了。
下定了决心后,她朝外看了几眼,如今离散早朝的时间尚早,御书房里随侍的公公只有一个,还离她挺远的。侍卫都是守在门外,看向里头的时候,应当看得不太清楚,至少她这些日子都在写告罪书,把写字改成画画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阳琮随便找了一件小事将随侍的公公使唤走了。
阳琮将布防图小心翼翼地拿出,开始笔走龙蛇地临摹……琴棋书画四艺中,她唯有“画”尚能过得去。虽然她绘画的水平不高,但是速度极快。再加上,这也不是她看过的第一份行军布阵图,对于行军地图的表达方法她还是清楚的。所以她一边观察外头的情况,一边飞快临摹。线条标记地形很快在纸上有了雏形,虽然有几分鬼画符样,但她自己能看懂便行。
所幸这些地方大多数她也走过,重要的地点熟稔在心,如今先画个大概,余下的,回去凭着记忆便可再将这画重新画一遍,把疏漏的地方补一补。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帝王的銮驾渐渐靠近,鸣锣开道。
阳琮待墨汁干了干,将那纸给藏在了衣襟里,然后眼疾手快地将布防图给折好,用奏章盖着,位置同之前基本不变,做到了无痕迹,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趴在上头睡觉……毕竟,她不能交白卷。
没想到趴得太急,压着了放置在一侧的狼毫笔,脸颊一凉,恐怕被涂成了黑炭。索性把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她顺手蹭了几下,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被蹭成了什么样子。
等到帝王的銮驾在寝宫前停下,又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阳琮这才装作大梦初醒一样,满面惊恐地跳起来,对刚好走进来的皇帝行了个礼,然后飞快告罪道:“陛下,臣今日犯懒了,想着替陛下整理奏折,却没想到……打了一个盹,陛下早朝就完了。”
言下之意是,陛下今天晚上就莫要再做让她心惊胆战的事情了。
阳琮真觉得自己有做坏事的潜力,明明心里紧张得要死,但是她觉得她的表情动作做得还算到位,此刻的自己,真的像是偷懒睡了一觉却被人抓了个正着,因而诚惶诚恐的小臣。
她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怕什么呢……她也没用那图做什么坏事不是?她才不怕鬼推磨!
东羡看了她的脸颊一眼,见上头黑乎乎地,几乎要将大半张脸遮住,忍俊不禁,道:“卿这副样子,倒也不错。”
阳琮心虚,总觉得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奏折下的布防图上。
他突然朝着书案伸出手,阳琮吓了一跳,他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拿起被她团一团随手弃在那里的《告罪书》,道:“卿的《告罪书》没写成,怎么紧张成这样?朕又不会因此而怪罪你。”
“……陛下是不会怪罪我,但……但……”但你想要坏我清白。
她支支吾吾。
他笑了笑,而后摊开那团废纸,只见墨色缭乱,几乎盖住了大半张纸,仔细地瞅了几眼,却发现除了墨迹,根本看不出什么,“爱卿莫不是走了神,写了什么不该写的,才这样毁尸灭迹吧?”
阳琮自然撒谎道,“臣本来走神要做幅画儿,却没想到画得实在是太丑有碍观瞻,便想把它涂抹掉,没想到墨水蘸多了,又因为揉起来晕散开了,就变成这样了。”
她总不能说上头写满了皇帝陛下的名讳吧?这个有点犯上……
她羞怯的时候,目光开始飘忽游移,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完全变了意味。
他的脸上又挂了些笑,但那笑始终有些淡,聊胜于无,他道:“卿在宫中也待腻味了吧?朕这么拘着你,似乎确实不好。”
“臣住在宫中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被群臣知道……参臣的折子,就不止那一沓那么……少……嗯,多了。以后就算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干净臣的冤屈了。”
阳琮迅速点头,又比画了一下。
皇帝陛下醒悟得不是太晚啊,也恰到时候啊!希望他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要大发慈悲将她放出宫外。
她此刻迫切地想出宫将那布防图给处理了,藏在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简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皇帝陛下天天爬她的床勾引她,多来几次她会把持不住的!
“嗯,卿原来是想名正言顺地住在宫中啊。”他显然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陛下……”
“那卿不想?”
阳琮缄默。她她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想名正言顺地住在宫中,她想和他开诚布公地在一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人,不用这样整天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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