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琮叹了一口气,伍相已然年老,都是这岁数的人了,图什么呢?
谢耀同阳琮交流了半个时辰有余,便从小门出去。阳琮派人跟在他的后头,回来禀告的时候,说谢耀后来又绕到了花楼喝了一会儿的酒,方才回府。那府邸看起来富丽堂皇,一看就是搜刮了很多民脂民膏所建的,府邸上挂着一个牌匾,叫作“林府”。
那人见机感叹这府邸的豪华,旁边就有个大婶上前,道:“朱门酒肉臭,你还是不要羡慕了,快走吧。”
那人说自己初来乍到不明白这里的局势,几句话,就将谢耀在北朝的身份探了个一清二楚。
阳琮本来觉得谢耀在北朝只是一个小角色,没想到他如今披了一个“马甲”,人人都称他为林蘅,乃是顺王手底下第一大谋臣,顺王对他器重有加,还给他赏赐了一座府邸,有什么事情都问询他。
这样的一个角色,让阳琮不得不小心应付,不过她试探了几次,发现谢耀这人非常尽心尽力地帮着,就大胆地用了。他们一拍即合,你来我往之间,也探明了很多的情况。比如说,顾玠同顺王闹得不可开交,便是谢耀的功劳。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顺王面前给顾玠穿小鞋,告诉顺王顾玠这人心里到底有多少弯弯肠子,若是同他合作,无异于与狼共舞,迟早有一天要引火自焚。再比如说,谢耀之所以能成功挤掉顺王手边原有的第一谋臣,是因为他略动了动小计谋—那假的行军布防图本来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谢耀那天特地假装闹肚子,那布阵图便被原来的第一谋臣拿到。谢耀笑而不语地看着那人献上布阵图,让顺王带着大军兵临南朝,结果一败涂地,最后那人失宠于顺王。
谈及这件往事的时候,谢耀道:“殿下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去南朝了吧,等顺王伏诛,各种事情都安定下来,我的身份曝光了,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阳琮想到那张布防图带来的一系列的麻烦事,心里一痛,她不欲多谈布防图的事情,说道:“倘若你愿意斩断同南朝那边的联系,凭着擒贼有功这四个字,你也足够在北朝加官晋爵,一生无虞了。”
谢耀笑道:“我还是比较想顶着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地活着,我爹妈还等着我回去光宗耀祖呢。”
阳琮也不再强迫他,虽然能够将谢耀这样的人挖来,也是挺好的。
可喜的是,顺王的势力,并没有当初顾玠所说的那样庞大,反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多次的战败,虽然没有给顺王带来极大的损失,也并未让他一蹶不振,甚至民间并没有把战败记在顺王的名头,但在朝堂上混的位高权重的人,哪个不是老油条?顺王无形之间,失了很多将士的心,也失了老臣的心。那些被他许以重利之人,心里头也有些动摇,若非顺王放出北帝病危的假消息,这些人恐怕就要和顺王撇干净,继续投奔旧主了。
京城中有了谢耀这个里应外合的人,顺王的举动,阳琮都一清二楚。于是,她便放心地同镇守在城外的段子承会面。
段子承一见到阳琮,便热泪盈眶。
等到阳琮将那草编的蚱蜢丢给段子承的时候,段子承脸色瞬间变红,他有些结巴道:“殿……下,殿下……这,这,这是您从哪儿找来的。”
阳琮心下骇然,道:“这难道不是你之前叫人接应我的时候给人的信物吗?”
段子承沉默了许久,道:“这草编的蚱蜢确实是我的物品……是当年……殿下所赠,臣,臣一直小心存放着。然而三个月之前,却不翼而飞,臣还找了许久,只当是乱战的时候不慎丢失了……”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手上……阳琮想着,所幸那人是敌非友,没有干出什么骗取她信任的事情,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然而,那人又有什么动机呢?
再之后,她同段子承商讨事情的时候,几乎有几分魂不守舍的感觉。等到有人禀告谢耀来的时候,阳琮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出去,同谢耀寒暄完了之后,假装不经意间地询问道:“对了,我受困在顾玠那边的时候,你有没有派人接应过我?”
谢耀想也不想,便摇头,道:“不曾。”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本来还摇着的头,猛然定住,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阳琮一看就有异常,她的脑海里甚至窜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谢耀为什么要帮她,帮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尽心尽力?同窗之情?呵呵,同窗之情最深的顾玠还想要让她神志不清然后打着她的旗号谋夺私利呢,她和谢耀的交情又能有几分?至于北朝政局如何,他大可以作壁上观。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谢耀的背后有人授意,除了他还有谁呢?
阳琮越是想着,就越觉得一颗心在拼命地跳动着。不不不,她要冷静一下,也许,也许东羡另有图谋呢?
阳琮竭力让自己的神情平静,她道:“当年我在南朝险些丧命,据闻是顾玠将我从牢房之中救了出来,但顾玠说的话,我如今已不敢相信。你虽在北朝,不过你的耳目向来灵通,可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我并不想平白欠顾玠一条命。”
她直视着谢耀,谢耀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他道:“我在北朝是消息灵通,但南朝的事情,我不在南朝为官,自然是鞭长莫及。”
“是吗?”阳琮淡淡道,她并不相信谢耀不知道。
谢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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