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火势较轻,比较空旷,可以燃烧的物品不多,比起前头火势大的地方好太多。
阳琮真觉得自己的定力远不如他,在断木随处落下,空气越来越炽热,甚至有浓烟挡住视线的险地穿梭,他的表情里没有丝毫的慌乱,比起她故作镇定手心已经渐渐冒汗,真的是好太多了。
在这样的时刻,竟然没有亲卫从天而降为他们开出一条路,也没有看到任何亲卫的动静,莫非他真的是孤身一人?若他被那些掉落的木梁给砸中,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阳琮甚至有个阴暗的想法,若是她同着他在此一同遇难,那么南朝群龙无首,北朝就能趁乱崛起……
然而真到了危情一线牵的时刻,见到那断木要砸下来,她想也没想,就把他推开,任断木砸在自己的身上。
真的是,很痛很痛。一瞬间的疼痛感让她眼前一花,快要昏厥过去,但极快地清醒过来,所幸这截断木未曾燃烧,要不然炽热的温度能把她烤熟!不过断木上的木头刺扎进了皮肤里,也够她受的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伟大又太丢脸了!堂堂的敌国公主,来到这里明明有着不纯粹的动机,却为敌国的君王牺牲了性命,何其壮哉勇哉!英雄救美哉!
救驾之功,不知能加官晋爵几次,能抵得过欺君之罪几次?
“曲阳春,朕不需要你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许喑哑。他紧紧地抱着她,力气大得让她觉得身子生疼。
就这么一耽搁,前方的火势更甚,几乎要断了去路。阳琮想,自己既然伟大了一次,那就伟大到底吧,总不能救了人,结果却连累他一起葬身火海,救了等于没救吧,于是道:“陛下您先走吧,臣在这儿不过是拖了您的后腿,待陛下回了京城,记得给臣追封个爵位就成了。”
“曲阳春,你休想!”
她整个人撑在他的身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轻轻笑了起来,笑出了泪,低声道:“陛下也忒不厚道了,臣为您牺牲了性命,您连给臣追封个爵位也不能。”
他默了一瞬,将她放在地上,阳琮几乎以为他真的要丢下她,心里默默地痛骂了他一顿,却发现他纡尊降贵地弯下腰,然后道:“朕背你。”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心底有丝小欢喜不期然而至,让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他的态度虽然温柔如水,动作却果决。在他的催促下,她干脆利落地上了龙背……
果然是轻若无骨……他掂量了一番,更加谨慎地往前方走。所幸过了前方的一个门槛,其后的火势有所减小。她听到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趴在他的背上,她的眼皮慢慢垂下,几乎就要搭在一起的时候,她听着他问:“为什么要救朕?”
“陛下是南朝的顶梁柱,臣不过是区区蝼蚁,必然要以陛下的性命为重,以江山为重,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想听真心话。”他打断了她,道。
她想了一想,“臣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得很重的她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奋不顾身。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要背她一起逃的时候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卿已对朕情根深种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
阳琮心底不断地否认,她不过是想施与皇帝一份救命之恩,以后事若是败了,也有一线生机,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而脸颊的温度迅速攀升,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深处的小心思一般。
“那陛下又是为何带臣这个累赘?”她反问道。
“朕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臣子,哪能容许他轻易葬身火海?”
“陛下有满朝文武,多臣一个不多,少臣一个不少。”
“朕是有着满朝文武,但是曲爱卿只有一人。”他顿住,避开了掉落脚下的一截断木,慢条斯理道,“朕还能去哪儿找个曲爱卿这样的臣子呢?长相符合朕的心意,尤其是还能越看越顺眼;明明有着小聪明,却要弄出一副愚钝之极的模样;瞧着贪生怕死,实际上却胆大包天;看上去是情场老手,实际上随便逗一逗就满面羞红堪比雏鸟!”
阳琮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转动速度也慢了好多。
他说的人是她?她明明是忠良淳厚的,怎么就和愚钝扯上边?她贪生怕死?明明刚刚还救他于水火之中!平日里的话……貌似是有点,她自觉实在是太罪恶滔天了,轻薄陛下,以下犯上,还有欺君之罪,通敌之罪……简直是罄竹难书,生怕暴露……
他背着她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阳琮从刚刚的昏昏欲睡到越来越精神抖擞,后来才察觉到他的良苦用心—生怕她这么一睡,就睡过去了。
有惊无险地到了后院。这里只有寥落的几棵树和池塘,还算是空旷,就算火势到此处,也蔓延不开,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她却瞥见外墙之上隐约有着兵器的反光,正想出声提醒,却有冷箭“嗖嗖”地射过来,外墙上竟埋伏着两个刺客。
这地方明明极为隐蔽,外墙之外环绕着山,若非事先熟知地形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寻到此处?东羡的眉头渐渐地拧起,余光扫了一眼背后的那人,最后还是收敛心神躲避冷箭。
阳琮纵是不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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