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表情,隐隐有严肃,她鲜少这样,我委屈地落下泪来:“可是……他们说我是变态,还说你们也……”。
我不肯再说出那两个字,坐在对面的人半天没说话,我抬眸看去,她眼角有点红,却也温柔地把手覆上了我的手背。
“念青,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关于南极和北极磁场的事吗?”。
我啜泣着点头:“记得,你说过,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部分人并不是这样,他们站在同一个磁场上也想拼了命地相拥”。
“异极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吸在一起,而当你把北极和北极,南极和南极放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现,要花很大的力气,手一松它们就会分开,我和你妈妈就是其中之一,但是我们直到今天也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所以才有了你,你不是变态,你是妈妈们爱的结晶”。
我似懂非懂,她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可以吃菜,你也可以吃肉,你喜欢漂亮衣服裙子,也可以去打球摔跤,你可以留长发,也可以剪短发,你喜欢生物地理历史也可以喜欢政治哲学计算机,你可以喜欢男生也可以喜欢女生,我们喜欢什么样的人,和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无关”。
“但是无论如何,妈妈希望你这一生,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坚持下去”。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碗里,她明明没有骂我,却也让我愈发难受。
为自己的愚蠢和冲动。
这是我生命里关于爱情最初的启蒙。
再然后,她又回归了正题:“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学校,妈妈也可以为你再换一个学校,但是,不论到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人,你考虑清楚,别人怎么说我们并不关心,我们只在乎你的想法”。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捏紧了小拳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想好了,我不转学,今天是妈咪替我道的歉,明天我亲自去跟同学道歉”。
她这才笑开,又揉了揉我的脑袋:“吃饭吧”。
我放下筷子,跑进了卧室里,把眼眶通红的顾妈妈拉了出来,按在座椅上,给她盛饭,替她摆好碗筷,又忐忑不安地跟她道歉。
她很快就原谅了我,把我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还许诺过两天给我买一部新的游戏机。
陆妈妈一筷子敲在她手上,严重警告:“买什么不好买游戏机,你哪来的钱,又藏私房钱了?”
顾妈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不不,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我倒在椅子上哀嚎:“妈!!!”。
再然后,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年轻时受了太多折磨,这些症状在年老之后便愈发明显。
每到阴雨天,她骨头缝里都疼,我曾亲眼目睹她因为疼痛而在床上打滚,我的另一位妈妈死死握住她的手,跪在床边泪流满面。
她是非常优秀的医生,却也无法阻止自身的衰老,我的另一位妈妈为她走遍了全国各大医院,遍寻名医也无济于事。
那一段日子家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我心有预感,却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那是五年前的秋天。
我刚刚考上大学,正准备拿着通知书回家报喜,却被邻居送到了医院里。
“念青,快去,你妈妈要不行了!”。
“妈!”。
我冲进病房里,看见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黑发里夹杂着银丝,顾妈妈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看见我来了,虚弱地冲我笑了笑。
“念青,过来”。
她的手背上连着输液管,皮肤已失去了弹性,变得不再光滑,粗糙不堪。
我扑过去,她虚弱地抬起手,从上到下抚摸我的眉眼,我的轮廓。
我和她长得像,但性格脾气随了另一位妈妈,眉眼里有和她如出一辙的英气。
她看着我,又似在透过我看着别人。
最终,她收回手,颤颤巍巍地解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她的宝贝,她从不离身。
我知道,那是顾妈妈送她的定情信物。
我已哭得不能自抑,她抱住我的脑袋,在顾妈妈的帮助下把子弹壳项链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说:“念青,妈妈……爱你”。
我抱着她的身体,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哭嚎,而她只是把目光温和平静地投向了她。
我知道,最后的时光她想和她一起度过。
那天,我在门外哭。
她们在里面絮絮叨叨。
顾妈妈陪着她躺下来,像往常那样把人抱进怀里。
她问她:“你后悔吗?”。
“后悔……”她轻轻说着,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似乎要把她的眉目,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她的泪水都随着记忆篆刻进骨髓里。
带着这些轮回转世,永生不灭。
“对不起,我……”她抵着她的额头,泪水滑进她的颈窝里,她浑身颤抖,她哭得厉害,没有歇斯底里,却也痛彻心扉。
她知道,她要永远离开她了。
而她的唇角轻轻擦过她的,舌尖品尝到了一丝苦涩的滋味。
她没有哭,她只是在笑。
“后悔……没能早点……遇见你”。
“青时,没关系,你先走一步……”她去吻她的额头,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流逝。
“我不会让你孤单的,等念青长大成人,我……就去陪你”。
“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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