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保守啊,”邵雪抗议道,“我听说人家国外女孩可奔放了,你连女人喝酒都觉得不检点,出去以后还怎么融入当地啊?”
“你有病吧,我是出去做学术的,管她们奔不奔放啊?”
“哎,你现在就不一样啊,学术理想高于个人问题了,那我更得敬你一杯。”
张祁气得半天没缓过来。
三人喝酒必有一个清醒的到最后。郑素年去老板那儿埋了单,回来只看见张祁和邵雪胡话连篇,一边喝一边哭。
“我是真想咱那条胡同,”张祁说,“出门叫一嗓子你们就出来了。我就是那个时候发现,郑素年这孙子就是看着老实,坏事都是一块干的,结果出了事咱们俩都挨训,就他一点事没有。”
“我也想。我们家现在楼底下那卖肉夹馍的,我一口吃下去吃不着肉,再咬一口就过去了,也不知张姨在老家过得怎么样。”
张祁把椅子拖到邵雪和郑素年中间,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出去,逢年过节也不一定回来。咱们现在住得这么远,以后还能见得着吗?”
“哪有什么见不着的。”邵雪拍了拍桌子,气势强悍引人侧目,“甭管以后咱们在哪儿,只要你回来,打个电话我就去机场接你。”
“你当你以后也愿意留着不走啊,”张祁笑她,“你也不是个善茬,以后天南海北有你跑的。咱们仨,也就郑素年看起来愿意留下。”
“那也好啊,”邵雪笑嘻嘻地看向郑素年,“有素年哥在,我就觉得踏实。”
郑素年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两个醉醺醺的人。
“行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张祁,我给你送上出租车……”
“不行!”他忽地站起来,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一个杯子里,目光炯炯地盯着邵雪和郑素年,“我有一学姐跟我说,告别的时候,得正式。”
“正式有什么难的。”邵雪本是最能说的,可无奈酒精把大脑麻痹,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郑素年看他们俩一副不干了这杯不罢休的样子,也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
“我来吧。”他把杯子碰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感慨。上次还是北冰洋呢,这回就成啤酒了。三个人散了又散,一次比一次离得远,“咱们谨祝,胡同后面那运动场身价最高的足球名宿……”
邵雪一下被逗乐了。郑素年就有这本事。看起来跟个文化人似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会贫。
“还有文化宫杰出少先队员,胡同里第一个会做微积分的——张祁同学,在美国研究顺利。”
邵雪刚考完,做什么都不显得过分。喝多了郁东歌也没训她,放任她在卧室一睡就是一天两夜。第三天,邵雪爬起来,眯着眼刷了刷手机。
那时候人人网正火呢。张祁发了个动态,站在机场里戴副墨镜,故作炫酷地给自己拍了个侧脸。
“经此一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评论里一群笑骂他的大学同学,只有一个女生头像的人正正经经地评论道:“一路顺风。”
邵雪闭了闭眼,又睁开,赤着脚下床把窗帘拉开。
难得的好天气。
02.
邵雪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胖了八斤。录取通知下来以后,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间歇和高中同学约出门聚会——吃得比家里还好。
郑素年上了大学比高中还忙。他大二进了工作室,下半学期画了一百只工笔小鸟,以至于有段时间看见羽毛就眼晕。假期作业留了五十张册页和二十张四尺整纸,一直画到邵雪开学才差不多画完。
开学当天,郁东歌又给她整理了一遍行李。二十六寸的拉杆箱,立起来到了邵雪的腰,把她逼得蹲在家门口惨叫:“一共都没有二十个公交站,你这是要送我去北极啊。”
“你是没住过宿,”郁东里塞了几卷卫生纸,“就你那丢东西的频率,我什么都得给你拿双份。”
楼下有车“嘀嘀”了几声。邵雪两步蹿上阳台,就看见郑素年探出头来看她:“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她把桌子上的充里,拖起箱子就出了门。
郑素年在二楼等她,看见她步履艰难的样子,伸手便把箱子接了过去。
“素年,”郁东歌穿着睡衣不好出门,露出半个身子叫他,“不来喝点水啊?
还麻烦你来接她。”
“没事。”声音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影。郁东歌又跑到阳台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后备厢已经盖上了。
“开慢点啊。”她忧心忡忡地喊。邵雪从窗户里露出半个身子,起劲地朝她挥手:“妈,我走啦!”
郁东歌叹了口气,又想笑又想哭:“头别伸出来,住不好就回家啊,反正离得近。”
郑素年发动汽车,伸出手把邵雪捞了回来。
郑津前几年买了车,郑素年一有事就蹭裴书的不好意思,这个暑假干脆也把车给学了下来。开学那天,郁东歌和邵华都要上班,他怕邵雪拎着行李不方便,跃跃欲试地开车来接她。新小区九曲十八绕,郑素年新手上路,故作镇定。
邵雪心大,才不管他手忙脚乱地换挡刹车,反而全神贯注地研究起他的车载音响。没过五分钟,便无师自通地放了首歌。
车走走停停,郑素年出了一手心的汗。好不容易开到外国语大学门口,送新生的车堵了三里地。他找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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