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液和睫毛膏也被邵雪妥善放进衣兜,张祁皱了皱眉:“你就给我那么点钱,我上哪儿给你买质量好的?反正就用一次,凑合着往脸上糊吧。”
最后是一支口红。邵雪捂着自己鼓鼓囊囊的校服口袋,低着头进了自己家门。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郁东歌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你干吗呢?”
邵雪猛地抬头:“没干吗,出去透透气。”
当妈的狐疑地扫了一遍自己闺女全身上下,总算把她放回了卧室。
进屋,锁门,邵雪找出小镜子,把张祁给自己代购的化妆品一股脑倒在桌子上。郁东歌在臭美这方面对她管得特别严,好像她稍微露出点打扮的苗头就是有早恋的预兆。别说化妆了,她同学上次给她涂了个指甲油,郁东歌都气得骂了她一顿。
但这回是要上电视啊。
邵雪第一次接触化妆,也没人教她,粉底把脸涂得像一面白墙。口红颜色过于艳丽,张开嘴就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正跟那儿愁呢,郁东歌在外面叫她吃饭。邵雪往餐巾纸上倒了点水,像擦桌子似的拼命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大概是太着急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脸上隐约有些刺痛。
周一就是运动会。离队伍入场还早,邵雪和她们班文艺委员赵欣然躲进了卫生间。
这个时候的卫生间里基本没人。操场上放着激昂的进行曲,两个人对着一口袋化妆品窃窃私语。赵欣然十三岁就通晓了眉毛的十二种画法,拿着粉底有点担心地看着邵雪的脸。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
“有点发红,”邵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记者快来了,先化吧。”
有功底的人到底不一样。赵欣然巧手一遮,邵雪脸上那点瑕疵就都没了。
唇红齿白,两道剑眉,还有心机地给她画了内眼线。
“素颜妆,”班级首席化妆师赵欣然同学骄傲地说,“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这个一般人显然不包括年级主任。
她自己妆化得不咋地,看学生是否素颜倒是一抓一个准。邵雪眉开眼笑地冲着镜头背完那段台词,摄像机一撤,主任就把她给拎走了。
“学校不允许化妆,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她一巴掌把邵雪推进卫生间,“洗干净了再出来。”
邵雪胆子倒也大:“您这是卸磨杀驴……”
“杀驴?我不给你记处分就不错了!”
卫生间里水流哗哗,邵雪一边抗议着“我这不是代表了学校整体形象化个妆怎么了”,一边觉得脸上如针扎般疼。
她抬头一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红得像是被烧伤了。
学校卫生间也没热水。冷水刺激得皮肤生疼,她有点慌了。
节目周五播出。
那天,他们修复室下班也早。几家人统一打开了电视机,就等着邵雪的采访——当事人却戴着个口罩,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
她已经四天没上学了。
那天,她脸上过敏严重,又怕郁东歌知道自己偷着化妆,一回家就躲进卧室写作业。吃饭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出来,非说自己沉迷学习不思茶饭。
结果,她第二天就被疼醒了,本来挺俏的一张小脸涨得跟猪头一样。
郁东歌急得连班都不去上了,把邵雪拉到医院皮肤科挂号,医生诊断:化学物质过敏,一周之后会缓解,但不保证能完全恢复原貌。
邵雪“哇”的一声就哭了。
医生一拍桌子:“别哭!眼泪也很刺激皮肤!”
吓得邵雪立马噤声。
郁东歌弯弯绕绕地知道了她偷偷化妆的事,气得把她屋子里暗藏的指甲油、手链和化妆品全都打包扔到垃圾桶里。医生说不能吃刺激性食物,邵雪从那天开始就没沾过荤腥。
以至于她的采访要播出时,她还是没精打采地倒在电视机前。
“你也别怪你妈不给你吃肉,”邵华到底是亲爹,坐在一旁给她削苹果,“鱼生火,肉生痰,萝卜青菜保平安。你现在这样,就吃素最安全。”
“您说得轻巧,”邵雪哼了一声,“那您下次吃鸭脖子能别当着我的面吗?”
邵华有点尴尬:“我一个大男人哪能天天跟你们俩吃素啊?而且我那是半夜出来翻的冰箱,你自己撞上了也不能怪我馋你啊。”
屏幕里传来开场音乐,邵雪振作了一下精神,目光像是一瞬间被黏在了屏幕上一样。
另一头,张祁和郑素年家里也都打开了这个台。
“小雪说那长幅是你帮她画的?”郑津边给晋宁剥橘子边问儿子。
“没,我就帮她打了个草稿。”
“第几个采访啊?”晋宁抻着脖子格外专注,“小雪应该挺上镜的吧?
这小丫头,越长越好看了。”
“小时候像邵老师,现在像东歌,那可不越来越好看,”郑津一点都不给自己修复室的老同事面子,“要是越长越像邵老师就完了。”
胡同那儿突然传来了邵华巨大的喷嚏声,与此同时,邵雪班级的队伍从屏幕里一闪而过。
颓靡了大半周,邵雪总算精神了起来。记者握着话筒神采奕奕地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描述着操场上的景象,带着摄像机先行采访了校长。
“下一个就是我。”邵雪雀跃道,“一共就采访了校长和我,下一个肯定就该放我了。”
……
“快小雪了吧?”晋宁橘子都不吃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这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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