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春期的男生情商虽低,却也不是全然愚笨。他看着张祁,犹犹豫豫地说:“刚才邵雪倒我怀里,她……她……她还挺软的……”
张祁咬着冰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清楚,哪儿软?”
郑素年一闭眼,满脑子的不可描述:“哪儿都软。”
那是郑素年长那么大第一次觉得男女有别,由从墙头摔下来还对他发脾气的邵雪启蒙。
女生很软,哪儿都软。
他们俩这别扭一闹就闹到了晋阿姨过生日。天气越来越冷,零零星星也下了几场雪。晋阿姨的生日在周一,邵雪一放学就骑车去了修复室。
晋宁生日,郑叔叔要请吃饭,除了一家三口还邀请了邵雪和张祁。邵雪准备的礼物碎成两半又没钱再刻,这趟来得格外忐忑。
张祁还没来,她先进了修复室。
新千年,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大门里的时光却像是凝固了。除了桃李树木随着四季抽芽结果落叶干枯,这院子中的屋檐琉璃和邵雪初生时没什么区别。邵雪摇摇晃晃进了门,正瞧见郑素年蹲在墙角帮他爸洗螺丝。
她扭头就走。
院子里就他们俩,郑素年说话也不客气:“你跑什么?”
邵雪站在门口,犟着不说话。
郑素年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回屋拿。邵雪的余光看见他翻个没完,有点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找什么呢?”
郑素年蹲那儿逗她:“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邵雪还真就这么不禁逗。她磨磨叽叽地走到郑素年身边,里看。
有个东西反光反得厉害,晃得邵雪眼睛一花。甩到身后,然后把手里的光盘塞到邵雪怀里。
“什么呀?”她还没反应过来。
“你上次那张不是碎了吗?”郑素年有点不耐烦她的迟钝,“我妈过生日你空着手来啊?”
熟悉的白皮光盘,熟悉的油性马克笔字迹。你还别说,郑素年这字比那老板的好看多了:冬季恋歌——邵雪赠。
她欢天喜地地蹦起来。
联想到自己之前对人家的所作所为,厚脸皮的邵雪也不好意思了。她凑过去没话找话:“素年哥,你爸和我爸呢?”
“开会。”他坐回去继续洗螺丝,“开完会就去吃饭。”
这螺丝是修钟表的时候拆下来的,每个的年龄都比邵雪大。她看了半晌觉得无聊,拉着郑素年说:“咱们去太和殿广场那边吧。”
郑素年有点无奈,擦干了手陪她走出去。
太和殿广场三万平方米,一下雪就成了茫茫雪原。郑素年沿着中轴线摇摇晃晃地骑车,有种老派的浪漫。在太和门前停了自行车,他看着邵雪一步三跳地走上太和门的台阶,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面前便是浩浩荡荡的太和殿广场。黄泉碧落都是白,映得两个人都是眼前一花。
“邵雪,”他忽地开口问道,“你想过以后吗?”
那年他们一个十四,一个十五,未来远得像在天边。邵雪像是不觉得他的问话来得突然——似乎在这样的雪里,在这样的大殿前,他们就该讨论些如此缥缈的问题。
“没想过呀,”她站直身子,目光远远地望出去,“不过应该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会在哪里,不过不是在这里。”
她的目光翻山越岭,落到了一个郑素年也不知道的点上。
生日在一家自带舞台的饭店里过。
新店刚开业,大厅里就他们几个人。邵雪把写着《冬季恋歌》的光盘递给晋宁,把她哄得笑成一朵牡丹花。
晋阿姨真美。
蛋糕是给这几个小辈要的,真分的时候晋宁也不吃。插蜡烛的时候,邵雪多问了一句她的岁数,郑津笑呵呵地说:“十八。”
三个小孩沉默片刻,郑素年慢慢举起了手:“爸,你们俩跟家里恩爱得我眼瞎就算了,出门的时候能收敛点吗?”
“你闭嘴!”晋宁推他,“都送我礼物了,你的呢?”
郑素年立刻一副被小瞧的样子:“我送的肯定不落俗套。”
说完,他打了个利索的响指。
饭店舞台上的音响突然响亮地“砰”了一声。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把目光转过去,一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孩殷殷婷婷地走上舞台。她调了调话筒,语调轻柔地开口:“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梅艳芳的《今宵多珍重》,送给过生日的晋宁小姐。您的儿子和丈夫祝您——永远十八岁。”
极富时代感的前奏响起,邵雪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天和郑素年说话的那个女孩吗?
这姑娘长得娇俏,歌声倒是如梅姑一般低沉而富有磁性。裙角摇曳,她朝台下矜持地笑:“南风吻脸轻轻/飘过来花香浓/南风吻脸轻轻/星已稀月迷朦……”
郑素年把那盘签名磁带放到晋宁眼前。
“妈,生日快乐。”
“你什么时候布置的?”晋宁又惊又喜,“这也太突然了。”
“就前几天,她是我们学校合唱团的。”郑素年看看那女孩,压低声音接着说,“她喜欢我们班一打篮球的男生,天天让我给人家递字条,我说让她帮我给你唱首歌,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话音刚落,邵雪那边一口茶水全喷在张祁身上。
“你干什么?”张祁大惊,“好好的怎么呛着了?”
邵雪突然高昂的语调把在座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没事啊,吃吃吃,晋阿姨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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