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桂林路,他没有下车,“泡个热水澡,晚上早点睡,明天自己坐公交去公司,我今晚不知要到几点才能回公寓。”
“又有应酬?”她把推开的车门又拉上。
“东北分公司组织了个学习团,来青台参观学习,带队的是总经理,我得去接待。”他冷冷一笑,“前几天,广州分公司的学习团才走。呵,真是够热闹的!”
她不舍地看了看他疲惫的面容,“又要喝很多酒?”广州分公司的总经理是他的同父异母姐姐,东北分公司总经理是姐姐的亲舅舅,和他关系都不算亲。说是参观学习,其实是来察看实情,顺便挑挑刺,看他是不是有能力管理青台公司。做总工时,他大可不甩他们,可作为青台分公司的总经理,他得有风度有气度。
“心疼我吗?”他眨了一下眼,拉过她的双手让她抱住自己的身子,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陶涛噗地乐了,推开他,“这世上还有难得倒你的事?”
他不动,“要不陪我一块去,你酒量大,帮我挡挡酒。”
“你又公私不分了,挡酒是秘书做的事。”
“那你做什么事?”他抬起头,灼灼地盯着她。“亲密的事?”
她拿眼拼命瞪他,“不准乱说,我不理你啦。”
他吻吻她的掌心,邪邪地笑了,“好啦,我不说。”他突然收起笑意,很认真地对她说,“下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对我很重要的人,你要表现好点哦!”他摸摸她的头发,闭了闭眼,“帮我问叔叔阿姨好!”
等她进了院门,他才发动引擎离开。
“我瞧着是修然的车,乍不进来吃晚饭呢?”阿姨接过陶涛的行李箱,朝外看了看。
“他有别的事。”陶涛进洗手间洗手,听不到屋内有别的声音,“我爸妈呢?”
“散步去了。”
“哪有人饭前散步的?”陶涛笑了。
“饭后温度凉,老板怕太太冻着,说她打了一下午麻将,要出去活动活动腿脚。”
“那我先收拾行李,等他们回来再吃饭吧!”陶涛拎着行李箱上楼,走到拐弯处,听着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咕哝了下,心想肯定是左修然打来骚扰的。一看号码,她愣住了,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华烨。
她犹豫的时间很长,铃声很有耐心地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咬咬唇,按下了接听键。
“小涛----”华烨的声音很暗哑,不象是称呼,而象是一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
“你好!”她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道。
“小涛,”华烨又发出一声呻吟。
她等着他的下文,他却沉默了,她只得“嗯”了一声。
“小涛,妈妈---今天下午走了---”
她的心“咚”地颤了一下,紧紧抓着楼梯扶拦,“去哪了?”
“和我父亲---团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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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拥挤的车流中艰难地行驶着,炫目的霓虹灯、华光溢彩的街景,在陶涛眼前一一闪过,仿佛一时承受不住这么多的颜色,她闭上了眼睛,嘴唇哆嗦个不停。
不久之前,季萌茵还把她叫去,给她泡蜂蜜茶、看相册、送她礼物,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对不起”。这个不久是昨天还是前天?抬手拂去遮着眼睛的几根头发,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这是什么?她看着掌心的水珠,发觉自己在哭。
后座上,陶江海脸色灰白,陶妈妈一脸愕然,两人的手紧紧地挽在一起。
走到季萌茵家楼下,只看到楼梯口停着一辆车,楼道间没有一丝喧闹。上楼敲门,开门的人是华烨。看到陶涛,他努力扯了下嘴角。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华烨介绍说是军区的政委,卧室里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跑来跑去。陶涛没有看见许沐歌,也没看到张弘和经艺那一帮子朋友,心里面不禁一震。
有个医生从里面出来,脸色严峻地把政委喊了进去。华烨低下眼帘,把三人领进餐厅。
“什么时候的事?”陶江海问。
“医生说是下午三点左右。还没有对外宣布妈妈过世的消息,她希望别人认为她是因病不治,而不是----”华烨闭上唇,把头扭向一边,紧紧闭上了眼。
“不是什么?”陶江海追问道。
“不是自杀。”
陶妈妈惊愕地瞪大眼,陶江海震慑得嘴巴半张。“你说自杀?”陶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华烨轻轻点头,“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下午四点过来,要带上钥匙,叮嘱我注意身体,少喝酒。我有事耽误了一下,到的时候是五点半,屋里亮着灯,客厅和厨房没有人,我推开卧室的门,她睡在床上---”华烨喉结剧烈地耸了耸,象是在拼命抑制着心中的悲痛,“屋子收拾过了,她洗了澡,从里到外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一丝不乱,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新的,她看上去和以前上台前演出时一样,很自信很恬美-----床头世上放着这个----”他递给陶涛一封信。
政委在卧室里喊华烨,华烨走了过去。
陶涛追着他的背影,泪在眼眶里打转,颤抖地展开了纸张。
陶江海和陶妈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能从刚才的讶异中恢复过来。
“华烨,妈妈此刻很清醒,也很理智,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但还是要向你说声抱歉,请你理解妈妈这样做的决心。去年的秋末,妈妈退下来前,检查出喉咙里有肿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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