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所有的灯打开了,温度和湿度都调到人体最舒适的状态,空气里有花的淡香、草木的青涩气,如果不是灯光如此强烈,感觉象坐在花园中用餐一般。
服务员给她倒了杯茶,把菜单递给她,她笑了笑,说等客人到了再点餐。服务员点头,把门掩上,退到外面等候。她捧着茶杯,走到窗前,对着玻璃上映出的身影,抚了抚头发。今天,她没有刻意打扮,一件紫色碎花的吊带裙,外面穿了件白色超薄羊绒的坎肩,淡妆,看上去淑女而又不失大方。
时间好象走得特别缓慢,她看了两次手机,才过去一刻钟而已。没什么可紧张的,她就是紧张了,连喝了几口水,想让自己镇定点。一杯茶很快见底,她想请服务员倒茶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心,呼地一下提到了嗓子口,她深呼吸。
“妈,就是这间。”怎么象是许沐歌的声音?
陶涛瞪大眼看着门缓缓地打开,两只紧挽着的手臂抢先跃入她的眼帘。她的目光慢慢上移,嗓子口的心硬得象铁块,堵得喉咙实实的,一丝空气都进不去了。
只要视力不错的人,都能看出站在门口的两人是什么关系。只是另一个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头发被刻意染成了银白,更衬出高雅的气质。两人的面容、身材、眉宇之间,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铸成的。
陶涛艰难地眨了下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沐歌看着陶涛,一对俏眸瞪得溜圆。
白发女子拍拍许沐歌的手,温和地冲陶涛笑了笑,“沐歌,这大概就是修然的朋友。”
“朋友?修然他不会来真的吧?”许沐歌一扬眉,笑了,笑得很讥诮。
陶涛的心象拽不住,在一只无底洞里往下掉,晃晃悠悠。
白发女子不解地扭过头,“沐歌,你们认识?”
“修然以前的助手,她------也是华烨的前妻。你知道修然那性子,就爱胡闹。我让他别碰她,如果华烨爱我,终会回到我身边的。修然调皮,不听,硬说要逗逗她---”
“你和左修然是什么关系?”温度这么舒适,陶涛却手足冰凉。她用尽全部心力,才平静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许沐歌嘴角嘲讽地倾了倾,“你猜猜!”
“许沐歌,你不要太过分。”左修然象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刮了进来,他一把推开许沐歌,挡在陶涛面前。
“修然来了,那就让修然来介绍下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妈,我们来这边坐下。”许沐歌拉把椅子坐下,从容而又优雅地叠起双腿,仿佛是在安静的剧场,等待大幕拉开,好戏上演。
“修然?”白发女子皱起眉头,保养适宜的面容上罩上一层严霜。
“妈,我一会向你解释。”左修然转过身来看陶涛,“陶涛----”
陶涛象个梦游患者一样,怔怔地看着他。他喊白发女子“妈妈”,许沐歌也喊她“妈妈”,他们是什么关系?华烨说过许沐歌有一个会画画会做陶艺的妈妈,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左修然说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同父异母,一个同母异父。曾琪告诉过她,左修然虽然是腾跃董事长的继子,可谁都知道实际上他是一个偷情的证据。
她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初来青台,她去海晶酒店接他,在走廊上遇到许沐歌,他们住同一楼层,真巧!
华烨说去滨江出差,她去彩虹酒吧,看到他坐在里面,不一会,许沐歌从外面进来,和她说起与华烨的往事,她悲伤地从酒吧出来,他开车带走她,让她开到海岸线超市,她看见应该在滨江的华烨坐在超市里面与许杰把酒换盏。
她与华烨分居,夜夜失眠,左修然带她去健身,遇到正在相亲的许沐歌,她介绍他们认识,问他许沐歌美吗?他说气质好一点罢了!呵呵!
还有哪些巧合?
做他助手的三个月,她感觉到来自他的所谓的体贴与周到,其实不是温暖,而是他不着痕迹的诱惑,不过她心里装着华烨,才刀枪不入,可她还是被逼到了绝崖边,她和华烨离婚了。
他在除夕那夜,直接坐车来桂林路找她,然后大张旗鼓开始了对她的追求。谁告诉他她恢复了自由身?那不是追求,而是确保她和华烨再无复合的可能。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如今,尘埃落定,他带她来见重要的人,呵呵,不用再纠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高度与宽度,她该鞠躬下场了。
“我想我可能走错房间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下头,甩开他的手臂,越过拿着名贵红酒的服务员,向外走去。
“陶涛,你听我说----”左修然急切地上前抱着她,俊容上浮出前所未有的惊恐。
“修然,你确实应该向小涛道歉,你玩得太过火了。”许沐歌说。
“你给我闭嘴!”他回头对许沐歌大吼。
“妈,这些年,你到底怎么管教他的?”许沐歌偏过头看向左妈妈。
“修然,你坐下来,把这一切好好地说给我听。”左妈妈抓住左修然的手臂
在左修然回头时,陶涛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他的手臂。走廊上,寂静得可怕,她走下餐厅的台阶,听见她的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外面,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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