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太入神,连顾洺打电话过来都没发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上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我按下回拨键。
“怎么了,没事吧?一直不接电话,我在赶来的路上了……”电话接通,顾洺劈头盖脸的关心传进左耳。
我平静地截断他:“顾洺,问你个问题。”
对面骤然安静了,几秒钟后,顾洺说:“你问。”
“你觉得张季北和路绮雯般不般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顾洺没有回应,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良久,顾洺毫无波澜地问我。
我的手掌覆上玻璃,隔着空气,隔着光影,隔着仿佛一光年的距离,落在与远方那人相连接的一条直线上:“真话。”
“天生一对。”顾洺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毫不意外。
我看着自己无名指指甲上那一小块月牙白,微笑:“那假话呢?”
他停顿了下,笑了笑,说道:“真话是假的。”
这一句话的反命题是,他说的话全是真的。我明白了。
再次望向楼下时,路绮雯已经推着张季北往树林那边的漆白长椅走去,偏离了与我的手相连接的直线。透明的玻璃上,只印下我一个朦胧的掌印,渐渐模糊。
电话里我们都沉默了。
“我知道了。”很久,我缩回手,轻轻笑道,“对了,我没事了,今天可以出院。”
远处那两个人已经进入树林中,我呼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出去,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顾洺。
顾洺侧头瞥了眼远处那一对模糊的背影,一只手里提着红色的保温瓶,另一只手挂断电话顺手把手机放进兜里,笑容复杂地走到我面前,问:“真的好了?”
“好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犹豫,坚定地点头。
“不去看看他?”顾洺面带微笑,轻柔地问我。他眼睛里的温柔,像海面金色的阳光,在我的心底一圈圈荡漾开来。
“本来是想的。”我轻声回答。
他皱眉看向我,眼睛里波光闪动。
时间凝固,我心中一凛,笑道:“只是,又后悔了。”
微凉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我站在他面前,他沉默地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出双臂在我的诧异中环住我,下巴轻轻靠在我肩头,我闻到了他身上寂寞的气息。他的嘴唇贴在我耳边,柔声细语:“真傻……”
我忘了呼吸,混乱的思绪渐渐回笼,许久之后,我心里叹息般地释然,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
许久之后,顾洺松开我,低头将保温瓶放在桌上,忍着笑:“来,喝汤,尝尝我苦练两天的手艺。”
我迟钝的目光落在他活动的双手上,在他抬手的一瞬间,我目光一紧,扫到他手腕处绑着什么。
“手怎么了?”我连忙抓起他的袖子,想要看看他怎么了。
顾洺表情别扭,侧身躲过我,好笑道:“女孩子要矜持点,掀男人衣服做什么?”
“伸手。快点。”我正色道。
顾洺扭捏地伸出一双手,像个做错事挨训的小学生。我打掉他的左手,撸起他右手的袖子,看到那一层层缠绕的绷带,脸色一黑。
顾洺看到我变脸了,连忙解释:“啊,都怪我手笨,煮汤时不小心烫了一下,就一下,已经看过医生吃过药了,我皮厚不打紧的,吃两个鸡蛋就补回来了。你别黑着脸,看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
“痛不痛?”我也不顾他在婆婆妈妈地絮叨,皱眉担忧地问。
“痛,不过我有止痛药。”顾洺举起两只手,瞳孔闪亮,脸上笑意盈盈。
我听了,连忙低头去他口袋里翻找,嘴里念叨着:“药在哪里?一天吃几颗?现在痛就要吃,别严重了再吃,你藏哪里了……”
他说:“这里。”
“啊?”我停下手,疑惑地看着他。
他嘴角一扬,举着的右手拍在我头顶:“你,我的药。”
我没好气地打过去。
“啊——我的手——”顾洺抱着被我拍了一巴掌的手腕,心痛地吹着,懊恼地盯着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活该。”我扔下这两个字,踏出房门下楼去办出院手续,不忘捎上桌上那个保温瓶。
05
办完出院手续,踏出医院大门时,顾洺送我到门口,跟我道别。
我不解:“你有急事吗?我还想亲自请你吃顿饭,你这么快就走?”
“姐妹们的聚会,男生止步。”顾洺扶住我的肩膀,神秘地说道,“进你们宿舍的微信群,现在,马上。”
我奇怪地看着他,还是登录进去,看到群内的最新消息竟然是我半个小时前发的一条“本姑娘今天出院,速来接驾”。
我高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的?”
顾洺心平气和地跟我说:“朋友,当你抱着保温瓶一去不复返时,可还记得大圆桌旁的小手机?”
我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谢谢你。”
“不客气。”顾洺往前走了几步,微笑着回头。
此时,街对面的绿灯正亮着,顾洺背对我扬了扬手。
我拿着手机,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没入人潮,嘴角的笑容渐渐大起来。
谢谢你,我的田螺先生。
二十分钟后,李优优和陈婷婷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脸抱歉地赶到我面前。
“来了来了,小南,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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