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虎看了一眼显得有些无聊的南饮风,继续说道:“合欢宗内部共分三派,除了一阴一阳四位长老领衔的两派之外,还有一派是宗主亲自管辖,这一派不用修行双修之法,尤其是内门,挑选弟子极其严格,必须是极阴之体,极阳之体,或是金木水火土中天生的单一属性,再或者,就是阴阳合一,五行共济的先天道体。若是那位姑娘真是先天道体,进了合欢宗,说不得就是宗主之下内门弟子的人选,不一定要去学那双修之法。”
江折枝喝着酒,有些想不通,若她真的是先天道体,在栖霞山十几年,不可能不会发现,在十岁那一年,即便只凭借栖霞山的剑术,也不可能败在自己手中。
南饮风就更想不通了,虽然一直向往江湖,但这些江湖事,真是第一次接触,跟武侠小说里完全不一样嘛,听得人头都大了,但还是安慰道:“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合欢宗既然这么大个门派,花了这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姓名肯定是无忧的。”
随后,又气鼓鼓说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都快死掉啦,竟然还想着别人!”
意识到失言,南饮风马上闭上嘴,又自顾自喝酒,好一会儿才怯生生说道:“对不起啊。”
江折枝在外经历生意人情往来多年,自然不会在意,于是询问起从落花谷进入西域佛国的道路,从西域佛国那边进入雪山,找到百年以上雪莲的概率会大很多,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找到当地人购买。
南小虎常年在西边山上行走,熟悉路线,于是拿出自己画的地图,找出了一条进入西域的路线,数百里之遥,不过山路难行,甚至很长一段路都十分陡峭,不能骑马,能够骑马的地段,常常又有山匪盘踞。
二人说干就干,开始商量起细节,需要在不同路段准备什么东西,带多少干粮,在何处购置马匹衣物,如何应对山匪等等。
南饮风瞪大眼睛,心中有些砰砰跳,眼前这一幕,难道就是梦寐已久的江湖?
看着两人一步步敲定细节,不对,为什么所有细节都只有两个人呢,难道是不想带自己去?
南饮风眼前两人似乎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却是多余的那一个,便直接心一横,听完所有细节之后,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南小虎看着还在摇晃的房门,无奈叹息一声。
江湖儿女江湖老,这座安稳了上百年的落花谷,栓不住他南小虎,自然也就栓不住南饮风。身体里始终流淌着江湖的血,身负血海深仇,谁又能老老实实一辈子待在这落花谷,结婚生子,安安乐乐,直至老死。
若是真心不希望他去寻仇,就该把那些仇恨连同武功一起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不应该传下来,那么他南小虎就是土生土长的落花谷人氏,酿着酒,与村民一起耕种,娶上一个贤惠妻子,坐看日出日落,安享天年。
可是既然教了他家传刀法,告诉了他数十年前那一桩恩怨情仇,那他南小虎就是江湖中人,不会再一直安居于落花谷,当初传刀嗜血那一天,他就说过,迟早都有这一天。
恰逢这少年被捡回来,帮着走上一趟西域,算是出山之前提前练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少年能够放下大好前程,为了一个女子得罪合欢宗,他南小虎佩服,这个朋友,得交。
行走江湖,除了傍身刀剑,壶中美酒,有个三两挚友,也是一大快事,他南小虎,在这落花谷,已经孤独了太久。
至于从小便没爹没娘的南饮风,看似大大咧咧,与谁都能笑言几句,似乎永远被村子里所有人宠着,不知道天高地厚,实则身体里的那股血性,入骨至深,小时候被欺负,从来不哭,甚至第二天依旧能对欺负自己的人有个真诚笑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自己身世,什么仇什么怨,只不过碍于村子里各方长辈的救命抚养之恩,一直藏在心里。
这种孤独,南小虎深有体会。
终究是江湖儿女的血脉,享受不了落花谷的安乐。
南饮风回到自己亲手搭建的小院,拿出藏在柜子里的玉佩,放在掌心摩挲着,血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渗入玉佩中,染了一大片红色。
这座小院,没有任何一根竹木经了他人之手,完全是南饮风一人搭建完成,能够在这养了自己十八年的“异地他乡”,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实属不易。
许久之后,南饮风将玉佩收在身上,转过头面向黑暗处,用手臂擦了擦眼角。
门外无人,久违的阳光,将连日的阴翳刺破一个洞,好让夕阳漫出层云,染红南饮风的半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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