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姬长宁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极为普通的会面。然而,待到那茶肆中的论枪之声初停,那青年淡笑着上前,拍了拍那赤衣少年的肩膀时。她只见那少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喜,耳根亦是不自然地掠过一丝红晕。末了,她竟听得他磨着后牙槽说了句。
“大哥又来取笑我。”
她着实不知,那一刻明锐师兄的传音到底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莞尔,别开了目光。随即,众人一一见过,算是彼此相识;店家也极为知机地上前,多添了一壶新茶。
片刻,那少年自是向那青年微微拱手,低声问了几句。长宁只看到那青年的面上掠过一丝苦笑,随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三弟,师尊们的脾气就是这样。只可雪中送炭,绝不锦上添花。”
少年唇角微勾,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下一息,那双深墨色的眼瞳里,却是带起了几分带了戏谑的不羁。
“——那大哥此来岐周,不会是为了提亲吧。”
邻桌正吃着鲜果佐茶的黄天祥顿时睁大了眼,而武吉亦是满脸愕然。长宁只看那青年一脸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随即一声轻叹。
“……正是。”
全场即刻落针可闻。武吉满脸通红,找了个极为蹩脚的理由,径直扯着黄天祥向外走去,浑然不顾小家伙满脸的好奇和兴奋。长宁见此亦要引避,却听那青年略带无奈地开口,面上笑容温煦。
“长宁师妹还请留步……此事,为兄还有劳烦师妹之处。”
她闻言只得留下,却看那一道赤影已然起身,仿佛无意地为她挡住了那青年的目光。那青年不由略带好笑地摇了摇头,随之,语气微苦。
“芸表妹明年及笄。李府的意思……是早些将她送了出去。”
身着赤衣的少年顿时沉默,随之一声轻嗤。那双墨瞳里,有一丝阴影隐现。他抱臂开口,声音却是异样平静。
“送去哪里。”
“东夷。所谓的人家,据说尚未相看。”
长宁闻言,想及几年间听到看到的情形,不由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她抬头看向那青年,不由沉声开口。
“恕我冒昧,眼下东夷与商周尽皆不和……为何却是那里。”
话音刚落,一旁的少年顾自垂手,凉凉地说了句。
“李府那位罗夫人的母家,就在东夷。”
……茶肆内的空气再次凝滞。长宁抬眼,却看明锐师兄此刻的眼神,亦是带了几分无奈与隐忍。而那一侧的少年虽依旧在笑,双瞳里的凉薄与戾意,却是偏生分外明晰。
——娘亲逝世,那个雪人,已经化了。
——李府已然有了新的主母。雪化后的后园,新花怒放,春光明媚。
——可是。他在乎。
少女不由沉默。她暗暗伸手,轻轻握住少年紧攥的拳。感觉到他一瞬间的僵硬与放松,少女明澈若天空的瞳眸里,隐约藏起了一抹带了执着的微光。
若这是他想守护的……她自当全力以赴。
思索片刻,将几日间飞鱼所说种种在脑中过滤一番,那少女终究抬眼。感到那少年暗暗松拳,却是小心地反握住她的手,她看向面前的青年,双眸中的眸光,愈发平静而笃定。
“长宁初来,对西岐诸将所知亦是有限。然而曾听相府从人飞鱼说,晁氏次子晁雷,果敢敏行,尚未婚娶;其兄晁田则是稳重敦厚,为人至孝。至于其他,长宁也只是听说,并未亲历。”
少女开口,声音平和而温婉。那青年闻言,自是拱手谢过。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那少年紧攥的手指,他眼神微微一闪,随之低声开口。
“岐山生美玦,墨染新月弦。然而宝玦易碎,三弟若是得了,可要小心。”
少年身形微僵,攥住少女柔荑的手指微微用了用力,随之不着痕迹地松开。下一息,他满不在意般地仰首,却看那青年略显无奈地笑笑,随之顾自告辞。他不由抿唇,看着身旁的少女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礼,深墨色的眼瞳中,仿佛藏起了若干情绪。
——她说过。要与他勠力同心。若有事,她愿与他一同担起。
……谷雨集内的吆喝声依旧在茶肆外起伏不定。少年忽而无征兆地回头,看向身侧那个身着短褐的少女。
不知为何,他竟是无端想象起那一日西岐城中,她手持锈剑一路拼杀的模样。唇角,顿时微微勾起。
敢向天地打劫的少年收起那一丝不羁,带了满脸的认真,定定地注视着少女的面颊。看着那双明澈若天空的瞳眸,他忽而一声轻唤。
“长宁。”
看到她面颊上隐现的一丝微粉,少年的目光终究带了复杂地收起。
——若娘亲还在,大概会很喜欢你。
心思转过,少年的唇角终是勾起了一抹戏谑。错开目光,他摸了摸鼻尖,半是随意地问了句。
“你……喜欢狐狸吗。”
长宁略带错愕地抬头,只感到脸颊有些微烫。她听着少年的言语,本能地“嗯”了一声。随即,却闻那少年一声轻笑,玩笑似的接道。
“都说狐狸为禹王和涂山作过媒,小爷今天总算信了。”
少女微微一愣,面上的微粉顿时明显了几分。她收敛了心神,随之莞尔,唇瓣开阖。
“师兄就这般相信此事能成?”
映入她眼中的,是少年仿佛洒满阳光般晶莹的笑容。
——“我自然信你。”
……
……
“都说周人之祖后稷,始播百谷,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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