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么。”
张桂芳望着四名道人的背影,神色复杂地收起了那杆黑铁长枪。
四名道人安抚完状态不宁的坐骑后,便径直回了营房,似乎丝毫不担心三日后的情形。此刻,那个逆周之后就在自己的面前,神色平静得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初战时的喜色早已消褪无形。看着面前那个衣衫青白的少女,这个身怀异能的修者,终于体会到了一丝莘娘娘昔时的心境。
而那少女只是不卑不亢地仰首,摸了摸身侧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随后,仿佛为了掩盖心底终究存在的一丝紧张,少女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那一丝笑容或许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苍白;然而,那白袍主将却是不自在地皱起了眉。
……一声轻响倏然传出,仿佛有什么撕裂开来。一道白刃自男子的手中闪现,直逼少女的喉头。
少女的瞳孔微微收缩,却依旧直直地看入男子的眼眸,不闪不避。那张微微发白的脸上,一丝决绝的神色一闪即逝。
四周空气凝滞。闪烁寒光的匕首僵了数息,却终究无声消隐。男子垂手,却看见少女轻轻闭上了双眼,仿佛略略松了口气。
——她在笑。一如长林山中,面对黄鼬的血盆大口。
张桂芳无端想起了那日战场上的暴雨。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心底莫名起了一丝寒意。
末了他开口。说出的,却是自己都没想到的一句话。
“你在等谁?”
少女的睫毛轻轻一颤,如受惊的蛱蝶陡然张开了双翼。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瞳眸,再次毫无遮拦地落入男子的视线。
然而她只是面色平静地抿唇,错开了目光。那个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却似乎多了一丝微暖。
——“同袍。”
说出这两个字,少女的眸光隐约坚定了几分;那股温婉平和中,亦是透出了一股从容与淡然。
白袍主将不由再次皱了皱眉,却是一声轻哼,并未多言。看着日头渐高,他顾自转身,吩咐随侍的军卒将那少女带走。
军中士卒多有家贫之人,每至天寒,必会以衣物相互接济。单凭同袍二字,他却是无法得知些什么。
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白袍主将回首,望着九龙四圣的大帐良久无言。那张略显阴鸷的面容上,终是愈加阴晴不定起来。
……
……
无论地面上的情形发生了何种改变,岐山上的日光,始终如北市茶肆中慢性子的煮茶人一般,在人声蒸腾里慢慢添着热度。
而那个一如既往烹着茶的店家,此刻也如寻常一般招待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茶客。鼎沸的喧嚣里,来往的行人在茶肆中进进出出,听着那些或新或旧的杂闻趣事。
比如——那个常穿石青色衣袍,笑容似乎很是和气的青年。
来自南荒的修者慢慢地抿着杯中的清茶,仿佛回想着岐山与家乡的茶叶,到底有哪些细微的不同。
一只身形细小的飞虫自青年耳侧掠过。青年眉头微挑,手上杯盏中的茶水,不为人觉察地轻轻荡漾了一下。
他噙着笑容抬头,仿佛突然为前排那个老者的闲话所吸引;目光的焦距,却分明瞬息飘到了远处。
——北市素为历代周主之妻的治下。眼下那静萱堂中的周母,看来也有些坐不住了。
十二岁的孩子,便敢独自踏入敌营为质。这样的消息不过瞬息便在城中四处流传,引来的却是一阵阵沉默与叹息。有人说到激动处,竟是颇为愤慨地起身,大声痛斥上位者。
“缘何无能至斯,竟让一个尚未及笄的王女前去牺牲。”
十四夜闻言,只是眸光微闪。低头饮茶,一丝不屑便轻描淡写地在青年的笑容里掩盖了过去。
姬长宁背后的东西,就是他都不敢轻易触碰。区区四个修者,恐怕还奈何不了她。
不过……若她真的死在了商营,那也和他无关;甚至,他还可以大大松一口气。
不管那晓梦蝶是否能永久消去那少女的记忆。至少一段时间内,他是不用担心中原修者的追杀了。
顾自喝茶的修者半眯着眼,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随手结了账,他走出茶肆,看着不远处城墙上的饕餮图腾,面无表情地紧了紧暗处的蛊篓。
昔年黄帝斩蚩尤,分尸而葬。蚩尤之首化为饕餮,而被黄帝后人收为图腾,用以威慑诸方。这样的传说在中原人看来是神话,在他看来,不过是上位者的又一个阴谋罢了。
无论事实如何,赞誉永远都在胜利者一方;弱肉强食永远是这个世界的原则。若想在这个世上活下来,吝惜手段的,往往不得善终。
……青年一言不发地绕过宫城的城墙。石青色的衣衫若卵石投入溪水般,无声隐没于流淌的人潮中。城头,有憨蠢的麻雀抖了抖灰褐色的翅膀,浴着午前的日光追逐嬉戏。
城墙彼端很是安静。身着甲胄的虎贲军尚在城头值守。人群到此处似是倏而缓慢了下来。人们偶然抬头,仰首凝望着装饰了饕餮图腾的城墙,面上的神情,无不恭顺且谨肃。
日光下,这座大城的气势仿佛愈加庄严,似是带了凌然不可侵犯的肃杀。迎着日光,青年眯眼看了看宫城中某个建筑的方向,脸上的笑容颇有些意味不明。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啊。”
……
……
日光照耀的显庆殿中,周主看着案头的竹简,脸色颇有些难看。
然而事涉修者,他也只是默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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