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槐的队伍先是挺进了东北,参加了四保临江,又转战到了沈阳和锦州,锦州一解放,东北战役也就结束了,北平和天津似乎并没有费太多的周折,部队又一路南下了。在这期间,杨槐心里一直惦记着王伏生。现在和王伏生已经不是友军了,他们各为其主在战场上拼杀着。可每一次战斗前,杨槐都下意识地在打听对方部队的番号,他知道王伏生的部队是319团,当得知对方不是319团时,他心里既有一丝庆幸,也有些失落。一场战斗结束了,他看着大批的俘虏,他都会站在那里怅然若失地看上好一阵子。
北平和平解放后,看着那些起义的部队源源不断地从城里走出来,他在起义的队伍里看到了一些家眷,有的妇女抱着孩子,有的手里牵着孩子,低着头走着。他恍惚间,看到了香草,那个女人手里领着一个孩子,从背影和侧面看太像香草了,那一瞬间,他口干舌燥,他奔过去,走到那妇女背后喊了一声:香草……
那女人惊诧地回过头,陌生地看了他一眼,淡笑一下说:长官,我不叫香草,我是莲花。
杨槐大睁着眼睛,望着那个女人向远处走去。他也曾在那些俘虏和投诚的队伍中寻找过伏生。每一次战役结束,部队都要对那些俘虏和投诚人员进行登记造册,他拿过这样的名录本,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感,他先快速地翻阅一遍花名册,遇到王姓的,他的目光就会停留下来。有一次,他在花名册上看到了一个叫王伏生的人,他让满堂带着他当即去了俘虏营里,满堂大声地把那个叫王伏生的连长叫了出来,那是个满脸长胡子的王伏生,不是他要寻找的王伏生,他只好悻悻而归了。
平津战役结束没有多久,部队就又南下,队伍在宋庄打了一仗。
杨槐带着一个营和另外一个营把叫宋庄的一个地方包围了,城里的守军是三个团的残部拼凑起来的防守部队,具体是什么番号已经没人知道了。
按照当时解放军追赶国民党败军一句时髦话说:解放军的双脚是和国民党的车轮子赛跑。东北华北一解放,大半个中国都解放了,解放军眼里已经不把号称几百万的国民党放在眼里了,别说一个小小的宋庄,就像石家庄、济南、徐州那样的大城市都被攻克了,他们自然没有把宋庄当一回事。
头天夜里把宋庄包围了,第二天早晨部队便发起了攻击,部队进攻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攻克了宋庄外的两个堡垒,部队正往前突进时,遇到了敌人顽强的抵抗。
杨槐在营部指挥室里遥控指挥着前方的战斗,他在和尖刀连连长满堂通电话,满堂说部队上不去了,伤亡很大,上不去。他冲电话里说:不管多大伤亡都要冲上去,咱们营不冲,别的营也要冲。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线就被炮弹炸断了。
他摸过桌子上的一把长枪,喊了一声通讯员,他要亲自上去。走到一半时,他遇到了气喘吁吁跑来的满堂,满堂一见他便急赤白脸地说:营长,对方有神枪手,压得我们机枪手抬不起头来,没有火力掩护,我们的部队上不去。
杨槐一听对方有神枪手,心里咯噔一下,既紧张又兴奋,他冲满堂说:前面带路。他掂了掂手里的长枪,跟着满堂向前走去。杨槐现在虽然当了营长,到仗打到关键的时候,他总是要露两手,他会出其不意地潜到前沿阵地,看着胶着的战场,观察着敌人的火力,然后他悄悄地找到一个掩体,一枪一个,那些火力便哑了火,然后他冲身边的司号员说:吹冲锋号。
部队就冲上去了,他却不动,仍躲在掩体里,冲那些尚存的火力,又一枪枪地射过去,直到敌人阵地彻底哑火。
自从抗战胜利之后,他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他的神枪可以说独行天下。满堂报告说,对方有神枪手,他立马兴奋了起来。他像孩子似的冲到了阵地前沿,他找到了一个掩体,这时双方都不打枪了,周围只有零星的枪声不断地响着。
满堂说:营长,对方的神枪手太厉害了,专门射击我们的火力点,想消灭他都找不到,一会这打两枪,一会又那打两枪。
杨槐观察着敌人对面的阵地,他的心不由慢慢地紧了起来,敌人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火力点分层设置,相互掩护,又相互支援,密而不集,炮火的轰炸也不能完全摧毁,对方有纵深,有层次。看来在小小的宋庄杨槐是遇到了对手。此时,他不知道对方神枪手的位置,只有对方射击,他才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杨槐冲满堂说:开火。
满堂就喊了一声:打!
阵地上的长枪短枪就打了起来,对方的阵地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也拼命地开始还击了。
杨槐没有动,他在观察着敌人的火力,这些明碉暗堡的火力,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在寻找对方的神枪手所在的位置,这些火力点是在明处,神枪手的位置却在暗处。对方的神枪手似乎消失了,在双方对射过程中,神枪手并没有出现。杨槐知道,只有自己引蛇出洞了。他一连打了三枪,对面的三个火力点终于哑了下去,正当他准备射击第四个火力点时,一股灼热感迎着他的枪口飞了过来,杨槐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
他的枪炸膛了。
他射击的时候,是选择的斜度角,也就是说,只有枪口露在了掩体外面,敌人射击也只能射中他的枪。怔了片刻,他慢慢把枪收了回来,他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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