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黑沉的天幕压在端庄恢弘的宫殿之上。
殿内却一片衰败狼藉,只点着寥寥烛火,显得阴沉不已。
穿着一袭旧色凤袍的女子呆坐在贵妃榻上,她不过桃李之年,眉目却有这不符年龄的暮气,厚重的脂粉更显得她老气沉沉。
“程风,皇上已经多久没来本宫的永和殿了。”她问。
抱剑而立的侍卫闻言,刚毅的面庞闪过一丝怒意,“陛下宿在钟粹殿数月有余,饶是娘娘临盆在即也不肯过来,娘娘又何必念着他!”
安慕云心头一震,抬手捂着心口,面露痛色。
钟粹殿住着的,正是她的长姐安若云。
是孟子晋在册封自己为后的当日,她亲手将安若云纳入后宫。
那夜直至龙凤烛火灭尽,孟子晋都不曾踏入自己房内一步,彻夜留宿钟粹殿。
而她这位不受宠的新后,也因此成了朝堂内外的笑柄。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安慕云眼眸一亮,她艰难地扶着肚子起身,言语带着欣色,“程风!快替本宫看看,是不是皇上来了!”
程风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头的怒火。
他捏紧了剑柄,若真是那个昏君,他恨不得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也不忍说,他沉默着转身,准备出去看看。
“贵妃娘娘驾到!”
不等他去看,外头的人径直踏入殿中。
等人都走到安慕云面前,那守门的太监才敷衍地通报了一声。
安若云身着一袭金丝锦绣凤尾裙,眼神睥睨地看向安慕云。
她身后四名宫女小心翼翼伺候着,那仪态雍容华贵无比,好似她才是一宫之主。
见状,安慕云一恼,“放肆!本宫没让你进,你怎可擅入!”
安若云抬指挽了发鬓,笑得讽刺,“不容本宫放肆,本宫也放肆了,皇后娘娘能将我如何?”
“你!”安慕云怒瞪着眼,指着她气得说不出一句话,“给本宫滚出去!”
安若云娇艳的面容闪过不屑,她一抬手,身后一名太医同人高马大的侍卫走上前来。
安慕云皱眉,心底倏然涌起浓浓的不安。
安若云笑,“皇后娘娘别急啊,我今日可是带着旨意来的。”
说着,她目光落到安慕云圆滚的肚子上,“这九月怀胎,想必皇后娘娘很是辛苦吧?”
安慕云警惕,“你想干什么?”
安若云忽而朗声道,“皇后娘娘不贞,与侍卫程风私通,暗结珠胎。”
“疑腹中龙子血脉不纯,命太医去子留母。”
“奉陛下口谕,将皇后娘娘压入天牢,侍卫程风立即处死。”
话落,数名侍卫持剑将程风包围。
程风抽出长剑,杀红了眼,那数名侍卫待他力竭不敌时拔剑斩下其头颅,浓郁的腥气霎时蔓延开来。
“不!”安慕云悲愤至极地扑上去,却被侍卫牢牢地擒在原地。
她眼眶通红,恶狠狠瞪着眼前笑着肆意的女子。
“安若云,你好狠的心!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定不得好死!”
此时,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孟子晋身着明黄龙袍,阴沉着脸跨入殿中。
“这就是朕的旨意!怎么,你还要让朕不得好死不成?”
他漠然地看向一侧,“张太医,你还愣着干什么?莫不是要抗旨。”
时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什么,依旧如年少般俊逸。他只是瞥了一眼安慕云狼狈的模样,眸底泛不起一丝波澜。
一旁懦懦候着的太医连忙应下,颤着手从药箱端出一碗药,递到安慕云嘴角旁。
他颤抖着声音,“娘娘,喝了吧。”
说着,他强制扒开安慕云的嘴,将药灌了下去。
药入口,一股剧烈的阵痛很快从腹中传来,仿若能察觉到腹中胎儿的生息渐渐流逝去,安慕云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爬到孟子晋脚下。
她费力抬头,“求你……救救我,救救孩子……孟子晋,我求求你了……”
她泣声哀求,换来的却是孟子晋无情的一脚踹开。
他低头看着她,面露嫌恶之色。
“别碰朕,朕看你一眼,都觉得脏。”
一句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安慕云惨白着脸,她咬紧嘴唇,愤恨道,“孟子晋!你别忘了,你的天下,有一半是我在战场上打下来的!”
“如今江山已定,你竟过河拆桥,孟子晋,你好狠的心!”
“闭嘴!”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孟子言脸色愈发难看。
外人皆道他是靠一介女流之辈坐上江山,让他颜面尽失。
如今被安慕云亲口提起,怎么不怒!
他冷声一哼,“你与程风私通,朕留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你好自为之!”
好一句天大的恩赐!
安慕云身子晃了晃,看着身下渐渐渗出的暗红血块,昏了过去。
地牢内。
一盆冰凉的水迎面泼到脸上,安慕云昏沉转醒,她看着四周幽暗潮湿的四壁,手欲一动,一股痛彻骨髓的疼意从四肢传来。
她豁然睁眼,看着尖锐的弯钩穿透锁骨与脚踝,冰冷长链牢牢拴住四肢,她心头漫起深深的绝望。
凿打铁器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安慕云抬眼,只见桌面上横摆数十根着细长尖锐的铁针,密集陈列在她眼前。
数月来,她每日都在这种钻心刺骨的疼痛中度过。
这细长的针,穿过她的指甲,挑起她的皮肤,甚至钻入骨。
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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