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笑了,好好当差比什么都要紧,搬起石头若是砸了自己的脚,不疼么?”
小全子吃了挂落,一下没了脸,这黄毛丫头,才进宫几年就会装腔作势了,有姿色有野心的多的是,真是不识好歹,他狠狠嗤了一鼻子,扭头走了。
到内务府时,云姝便见里面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站着,仔细一看,原来是皇后宫里的春兰来拿月例银子,顺便挑选几块料子,要给嫡出的五皇子做新衣。
屋檐上的冰凌在融化,落在台阶上又结了一层薄冰,春兰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幸亏云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春兰心头大跳,待得站稳了身子,忙庆幸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接着便向云姝投来赞许的目光,“多谢,你是哪宫的?”
“奴婢是灼华殿的,来取份例,再求一些冬日的炭火。”
灼华殿三字入耳,春兰的眼皮便动了动,转而看向一旁站着的内务府总管冯寅,又对云姝道:“炭火每月初一十五都有人送去殿阁,何况你一个人也搬不动。”
冯寅拨开挡路的小太监,忙奔到春兰面前赔笑,“春兰姑姑说的是,年节事务繁杂,近几日又在忙平美人册封的事,不可开交,实在是忙忘了。”
春兰面带愠色,眉头蹙起:“冯公公可别错了轻重,徐贵嫔是四皇子生母,何时连几斤炭火都要遣人来讨要了?”她是皇后身边最的脸的大宫女,说起话便带了几丝中宫的威仪,各宫主子见到她都要给三分颜面,冯寅更是不敢有丝毫得罪。
“哪里哪里。”冯寅点头哈腰的,即刻指了几个小太监,叫搬了两百斤炭,又取了年节上的冬衣一道送去灼华殿。
“陶严将军得胜归来,陛下龙颜大悦,时近除夕,蓬莱殿大宴就在眼下,今年可是连越归侯都在邀请之列,一连串的都是大红喜事,这节骨眼上若是有什么差错惹了圣怒——”春兰的目光有意无意从冯寅脸上刮过,“谁担得住这罪过?”
“断不会,断不会……”冯寅背上冷汗涔涔,连连表忠心。
云姝愣在原地,一直到别人提醒才回神向春兰道了谢,马上引着一众太监往灼华殿去了。
走在路上,满脑子回响的都是春兰的那句:“今年除夕的蓬莱殿大宴,越归侯也要参加”。
云姝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嵌进掌心肉里。
回到灼华殿,云姝回自己住的耳房打了盆水,斑驳的铜镜前,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眼睛里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地流淌出来,她深呼吸,洗了把脸平静心绪,待得恢复素日的平静淡然后,才进去正殿。
云姝给徐贵嫔拢好了火盆,又冲了个汤婆子塞到她脚边,宽慰她说:“内务府很照顾四皇子的面子,这些东西都是借了四皇子的光呢。”
徐贵嫔喜欢听到儿子的消息,黯淡的双眼也亮起神采,“看来言诚过得很好。”
“除夕要在蓬莱殿办宴会,届时满宫主子都会去,想来四皇子也会列席,到时您就能见到他了。”
徐贵嫔有些恍惚,“都快除夕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了。”
徐贵嫔几乎足不出户,成日除了吃药就是看书,不知今夕何夕,听到这难掩兴奋的神色,“自然要去的,我都大半年没见过诚儿了,这次呀,你陪我去。”
往年宫里的宴会,都是徐贵嫔的心腹红颜随侍,今年夏天,红颜到了年纪,便求了尚宫局出宫,剩下的几个,也就云姝能拿得出手了。
云姝退下休息,心底盘算着,除夕快到了,有些东西,也是要备下了。
小全子正与文蕊在耳房门口窃窃私语,文蕊见云姝望过来,忙将小全子推远了。
深夜,文蕊躺在炕上心事重重,辗转反侧,云姝也被闹得睡不着,只闭眼假寐。
突然间文蕊跳起来往云姝身边缩,惊叫着往墙角丢去一只鞋子,“老鼠!有老鼠!”
云姝眉心一蹙,缓缓睁开眼坐起来,“明儿去太医院取些莽草,毒死就完了。”
文蕊对眼下的境遇越发不满,不耐烦地说:“咱们真要一辈子困在这儿吗?”
“不会,到了二十五岁就能离宫,就像红颜那样。”
文蕊蹙起眉头掰着手指头算,“二十五岁,还要七年呢,这么久。何况出了宫我能干什么,这年纪怕是嫁人都不会有好人家要吧。”
云姝旋过身看她,“你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
文蕊躺下看着屋顶,“我们这样的人,习惯了宫里的生活,一朝出了宫,我怕……会不会还不如不出宫?”
云姝凝视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平美人一朝得幸,飞上枝头当主子,却不知能得几时好。”
文蕊疑惑:“这话怎么说?”
“小全子手段低劣,平美人更是忘恩负义,为人不齿,这种人得宠也不能长久,何况身后没有娘家扶持,往后的处境只怕比徐贵嫔更难。”
文蕊张了张口,话里不知为何带了赌气的意味,用力扯过被子裹住自己,与云姝离得远远的,“好不好的,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咱们再怎么说嘴也不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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