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星稀,晚风清冽。
夜凉如水,零星雪漫。
呢歌与之视线相触,直望进他的眼底,定定的,似是要将他望穿——玄墨离的身体里,确是住了两个神识。呢歌心底轻叹。
他们曾于门内对话口中所言之“她”,如若没错指的就是自己。
一个张扬跋扈、邪气外露,一个沉静淡然、疏离而温存。
只是——他们都是,玄墨离。
……
玄墨离于空张手,随之,一把五十弦瑟平空而落,他盘膝落于雪地之间,反手置瑟于膝间。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本君再为你弹奏一首,如何?”说着他魅惑挑唇,指落瑟间。
拨弄第一根弦。
起调很低,有些暧昧,有些迷离。
……
“朝飞暮卷,怯怯云霞,晚霜开遍梨花。
盈水不语,一敛芳华,几度柔情假。”
……
眼前的玄墨离,轻念吟唱,几番低落,几番柔情。
他颊侧垂下的发丝,无不萧瑟着莫名的落寞。
这样的他,是她熟悉的。只是她从来不知玄墨离竟会抚瑟。
瑟音萧萧,转而高亢。
……
“若无晚霜,若无梨花,谁证真真假假。
若无盈水,若无朝暮,芳华几度佳?”
……
玄墨离抬眸,寒光一闪,厉色飞至。
他望向呢歌的眼底,怨恨倾泻,无一不如夹带恼火的利刃将呢歌浑身上下刺了个遍一般。
……
“皑如雪,皎如月,天远别君叨絮梨花。
无道是,愁多知夜长,举杯声已哑。
有道是,除却巫山云……”
唱未完,弦……却断了。他痴痴的空空念了下句:“梨花不成话。”
……
玄墨离沉默了良久。
音已绝,辞未歇,于呢歌腹内辗转,她似明白了些许。
“你和‘他’错将我当城了旁人,所以‘他’才会以怨灵宝珠与我交换十载之期。”呢歌静静的述说,话语之间,一丝波澜全无,“你对我的痴怨,我收不得,毕竟我非她。”
玄墨离仰天长笑,笑罢以袖推浪,袖如绿链,碎了喆予呢歌的法术护罩,直击呢歌胸口。
“……”呢歌不敌连退了几步,藏蓝色的血喷口而出,那血,落在雪地上,开出点点白色曼陀罗华。
“还想狡辩吗?这天地之间,只有一人之血落地成花!”玄墨离苦笑得十分难看,“这彼岸花,还是本君予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你无情,何必心软,若你有情,三心二意也能称作情吗?处处留情,只是你可知你抛之弃之的人是何身份?”
呢歌擦了嘴角的血,冷冷道:“虽我非你误认之人,只是,别太伤情了。”
“哦?你在怜悯本君?”
“你和‘他’如此对待自己,太过残忍。”呢歌已明了,这怨灵沼泽,便是玄墨离的两个神识用以逃避伤情之地,两个神识皆困顿于此。即便神阶,亦逃不过一个“情”字。
此时玄墨离眼眸潮湿,即便与他尚有几步之距,仍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疏落有致的破碎气息。
呢歌续道:“我非怜悯你,任何人皆无需他人怜悯,若得意,便享受,若不尽人意,平常心即可。更何况……”
玄墨离怨恨的眼神,幽幽望着呢歌:“更何况何如?”
“更何况,情,是多么傲娇之物,它并不因任何人放低姿态而怜悯的予之回应,也不因任何人怨恨的报复而恐惧的予之为馈……”
“哈哈哈哈……好!很好!此番话言之有理!竟是出自你的口中!本君尚以为,无母之子,定无教养!”玄墨离大笑后续言。
一句“无母之子,定无教养!”足足戳中了呢歌心底柔弱之处。
玄墨离收了笑,不可一世的乜斜向呢歌。
蔑视。
这汹涌澎湃的蔑视,分明如一丙巨刃,直指呢歌的自尊而来。
呢歌袍袖之下握紧拳头,攥得掌心如割:“你,莫要欺人太甚!”
“众生如蝼蚁而已,你又算什么东西,本君从未将你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亦是!”
呢歌怒气震颤,喆以神念唤:“呢歌,你是不是该放我出来了?”
“哦?鲲鹏之心?”玄墨离色缓,“倒是忘了,你还有这么个东西。只可惜太幼,不中用。”
“你,辱我喆?”呢歌暗暗运气调息,“辱我可以,辱喆便不论你是谁,我都饶不得!”说话间,呢歌周身散发出淡蓝色光芒,抽出腰间荆棘藤蔓千年锁链,震鞭抖出,直奔玄墨离胸口。
尚有半寸之距,被玄墨离一手握住:“哦?你修炼了七载,如此而已?”说着,玄墨离将荆棘藤蔓千年锁链朝向一旁反拽。
呢歌被反力带飞,将将扑倒在玄墨离脚下。
玄墨离邪恶的微笑浮于嘴角:“妖族,还是都那么没用。”
呢歌鲤鱼打挺连翻两转,拉开与玄墨离的距离。意念之中,荆棘藤蔓千年锁链倒刺纷纷而立,一根直刺入玄墨离掌中。呢歌予真气于链,刺入玄墨离掌中的倒刺飞长,直贯穿玄墨离整条手臂。
“既然如此,我便不能将你当做玄墨离!你先是伪装为‘他’,诱我放你,而后说着无端的话,现下又辱我喆辱我妖族,今,你必死在这里!”呢歌周身淡蓝色光芒微微散去,金色之气正盛。
玄墨离收了所有表情,淡淡走向呢歌,而后将手摊至呢歌面前,只见那荆棘藤蔓千年锁链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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