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斑鸠,叫声不减,在这等风景下,惹人烦躁。
熔炉火苗数尺高,风箱推拉间,火星也随火苗升高飞散。
铁匠铺本来模样就是这样。
老头和儿子轮流抡着锤子,敲打青石台上红彤彤的大刀片子,青石有了岁月痕迹,像老头额上的纹路一般。青石周遭也捆了铜箍。
约摸近四十岁的,头上缠着布巾的妇女,腆着大肚子,坐在小板凳上推拉着风箱,熔炉里几块铁板红的耀眼。
“安老哥,你儿媳妇都快生了,怎么还让他干这糙活”
周归安头都没抬,继续干着活,周平一抬头喊了声龙叔,然后继续低下头捶砸着青石上的刀片。
“龙叔,这是我自己愿意干的,怪只能怪这小崽子来的不是时候,赶在这忙的时候来投胎。”
“萍霞,你说的什么话,大大咧咧的,都快四十了还不改,”周平一嗔到,“龙叔,别怪萍霞,她人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你叔我是老了,但是不傻”,周归龙看了一眼低头干活的周归安,“这次是轩辕家来找我们庄要的刀”
“外界说起咱周家庄打制兵器,都竖大拇哥,可是咱都心知肚明,庄里打造兵器排上名号的,就你们几家,他轩辕家直接给了我们三千把兵刀的单子,不是我想接,是我也不敢不接,我也是又气又恼,可是能怎么样,您说对吧,安老哥”
噼里啪啦一声响,四个人都抬起头往外看。
“翎儿,你发什么疯,马上嫁人了,自己心里没数吗,跟你妈一个样”
“哎哎哎,周平一,我娘俩惹着你了怎么着,你发什么疯,我闺女本来白白嫩嫩的,你看给你老周家干活干的,好好的手粗粗糙糙的幸好底子好,不然跟我一样,都成丑八怪了。”李萍霞说完假装抽泣了几下,可是,眼泪真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龙爷爷,你是村长,怎么就这样不公,他们都……”
“闭嘴”气若龙钟,发声自威。
“爷爷,我可没说错,为什么就咱家…咱俩分的单子量大,周跃武家四个男丁才分了咱家单子一半的量,天下…那有这差事”
周翎儿眼里坠着泪儿去给周归安擦汗
“龙爷爷,你说,我爷和我爹都累成什么样了,日以继夜的干活,反倒是你们独享清闲。”
周归龙老脸一红,想走迈不开腿,想说话吧,又张不开嘴,周翎儿说的都是实话,可是,……有些苦衷,总归不是那么容易说的出口。
“萍霞,你带翎儿回去吧,你怀着孩子,跟着我爷俩熬了这几天,就是神人也受不了”周归安慢声细语的说到,
“平一,我看你耿叔回来了,拿点银子去你耿叔那买点獐子肉,让翎儿带回家给萍霞补补身子,今天就到这吧,多休息几个时辰,都别累垮了”
“哎,知道了爹,”周平一脱着皮具说道。“翎儿,帮你娘搀起来,回家吃肉。”
……
……
打发走了周平一三口,周归安收拾好店铺,封住了炉火,望周归龙处瞥了一眼,四目相对,两声叹气。
“咱哥俩好久没说说话,拉拉家常了”周归安拍了拍周归龙的肩膀。
周归龙比周归安小四岁,撒尿和泥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周归安看着周归龙手里的拐杖,闭目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老了,都老了”
“我的苦衷也只有老哥你明白,当年你把村长让给我,我就下了决心要带咱周家庄拜托这印子,”
周归龙说着话挽起了袖子,小臂漏出一条长蛇文。
“这是耻辱,我发了誓要带咱庄摆脱这耻辱,但……但这世道……”
“我不甘啊,哥,我不甘啊,跃齐马上十六了,这印子,我还是挡不住啊”
……
“归龙,喝酒去”
“好”
兄弟俩走在后山路上,只是走着,谁都没说话,
斑鸠也不敢高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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