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酒水呈上,柳胥揭开封泥,一人倒了一大碗。
两侍卫亦不说话,只做看着柳胥喝。
酒颇浊,入口中只余辛辣。
柳胥接来饮了两碗。
见两侍卫不为所动,问道:“为何不喝?”
侍卫两相瞻顾,道了句:“属下不敢!”
“关菡吩咐的?”柳胥执起沙碗问道。
两人点了点头。
柳胥微微一笑,一饮而尽,轻喝道:“结账!”
掌柜的不敢怠慢,立时过来。
抛下银两,柳胥起身,掌柜跟在身后。
“掌柜的,这王伯家是哪间草房?”柳胥随口问道。
“王伯?哦,最西厢的那间就是。”掌柜的并未在意,近前两步为柳胥指示。
柳胥不再说话,动步走出酒肆。
“诶?官爷,风雨这般急,何不避避?”掌柜的在后面道。
柳胥转首,温然一笑,表示受谢。
同时刻,一步迈出,至是三碗浊酒裹清腹,一袭白衣入风雨。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三人来至西厢草庐。
黄木老门腐朽,半虚掩着。
柳胥抱剑站定,两侍卫近前叩门。
“是谁啊?”其内一老者喊道。
两侍卫亦是经验之辈,只叩门,并不回语。
老者好似不利索,半响后才至门扉前,轻然拉开,一见是两府兵,立时露出笑容。
“官爷啊?不知是有何事?”老者拄着拐杖道。
两侍卫退后,现出柳胥,站于风雨中,一动不动。
老者见柳胥貌容,心中不由的微微一惊。
这时柳胥开口,“草庐内可还有人?”
“官爷不会是弄错了吧。这么多年,这间草庐只我老叟一人。哪里还会有其他人?”说罢,老者呵呵笑然。
哦?
柳胥嘴角挑起,情态认真。
老者乐呵呵的表情依旧不改。
直至下一刻,柳胥又道:“那就麻烦你跟我回一趟刑部吧?”
老者面容突然僵硬,旋即才道:“大人,你莫不是开玩笑吧?我一个老叟,能犯何事?”
“是吗?上月,北城的刘家小姐是不是被你所奸,刘氏满门又是不是被你所屠?邵寒?抑或还是该叫你王伯?”柳胥语出平然。
却这语一出,对面前的老者而言,绝不亚于晴天霹雳。
原来这世界,所有造过的罪,都需要自己偿还。
下一刻,柳胥扬起了墨锋剑。
老者握紧拐杖,面色生寒。
“是又如何?我恨这天下的女人!”下一刻,邵寒竟突然暴怒。
他猛的抓破脸上的人皮,扯下头上的粗旧布帽,露出一张绝然于世的脸。
“这天下的女人都该死!”一声爆喝,男子身材板弱,显为激亢,竟差些不稳。
下一刻,他手中敲击门楷的竹杖猛然爆碎,一把极端狭长的女子剑出现。
柳胥一语不发,一刻间,动步而来。
剑指乾坤,猛的切落,大开大合,直取邵寒性命。
男子临危不惧,讯然出剑,单臂擎乾坤。
当!
当的一声,响彻天际,天空的雨越发无理。
四下街道伸来的目光,被惊震住,猛的收回脑袋。
柳胥手腕翻转,运足力气,再度出击。
这一剑,斩破风雨,霸道极致。
一瞬间,扫人项颈,径直要授首。
邵寒目光愕然,也自一刻间,运转脚力,折腰躲避。
却这一剑,还有两式变化。
柳胥牙齿轻啮,手腕抖动,扫出的剑,径直向下切落。
这一切讯然至极。
邵寒心有应对,此刻业已左手握剑,左臂施然一抵,做借力格挡。
当!
又自一声震颤,邵寒顿时大愕。
因为不想知,柳胥的这一剑,力气竟大的出奇。
此际被震的身形不支,险些翻倒。
惊骇震撼中,柳胥的下一式变化到来。
“刺心剑”
一语微喝,墨锋折转而又毕现。
这一剑,殊为怪异,而却惊艳。
一瞬间,见长风拂至,携卷雨珠,滴落在墨锋剑尖。
与此同时,柳胥的剑,凶然递送而去。
邵寒自诩不凡,却这一刻,也只能看着墨锋接近,而又无力阻抗。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终究是要败了。
不是败在剑下,而是女人。
男人,用情太深,也是一场悲剧。
下一刻,他表情落魄,伏于墨锋。
知必死,这才一切释然。
突然他抬头望向天空,见春雨迷漫,美妙焕然。
变态过,发狂过,才最能懂生命的贵重。
柳胥收起墨锋,走近邵寒,面无表情道:“你最不该恨的,便是这把剑的主人。肆性杀孽,自甘堕落,才是最容易过的生活。却她呢?”
呃?
这一刻,板弱的男子,突然怔住了。
这句话,迟到了那么多年!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贴近他说过。
邵寒望着春雨连绵,目光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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