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绝不是耍滑,他定是醉了没听清于妄真岂是要仅喝一壶,说罢就又趴在了桌子上。
这二位爷当属喝的最多的,菜肴还未上便开喝了。
这名被唤作秋来的,姓宋。头发乱的不成样子,一身又肥又大的白衣也不知多久没洗,污迹斑斑,加上此时酩酊大醉,成了酒痴模样。
想那时人还未齐,宋秋来便让小二上了酒,这一要就是十八坛。
素来好酒的于妄真都暗自琢磨,心道:“这畜牲今天定是疯了,不过,有点意思。”想到这,咋了一下舌,与宋秋来眼神一交换,两人相视一笑,同声道:“那得喝啊。”第一碗烈酒便入了肠。就这么一碗一碗喝到了此时。
有酒必有诗,酒起诗兴,诗遣酒行。
往昔宴会吟诗里有豪情壮志有往昔欢虐。这些事平时提起无趣,酒后反而填了几分滋味。
但这天不同,酒后提到大都是感伤。尽述从相识到相知,再到肝胆相照,再到不久的离别。
诗里少了鲲鹏、鸿鹄、寒梅这种字眼,多了柳枝、落花、流水。于妄真若还醒着,不知还会不会还打趣的说这种词一点都不爷们。
众人吟到妙处,一齐举碗,饮尽。
等小二温好两壶八年陈酿端上来时,嚷着再喝的于妄真,也趴桌子上不肯起来了。
小二看这要酒的客官算是醉倒了,也不好叫起,更不好扰了其他人的雅兴。便把酒摆在了桌上离开了。见惯了此景的小二默默嘀咕着:“醉了也好啊。”几年前他也如同这帮年轻人一样,也酩酊大醉过。
又一会,于妄真去了趟茅厕,该是吐了。回来时红着眼睛直直看着众人。那已有血丝的眼睛不知是吐的,还是刚刚哭过,也许两者都有吧。
菜肴所剩无几,酒也饮不下,身子也都乏了,情再浓,也无不散宴席。
一名偏壮的扶起宋秋来,又一人刚要去扶起坐着发痴的于妄真。
于妄真咬着牙一甩手,推开了那男子,道:“草!这点酒!你爹我自己能走,还不用扶。”
众人下了酒楼,于妄真扶着楼梯跟在最后。才发觉天也凉了下来,入夜了。清风一吹,有几丝寒意,众人酒也醒了几分,于妄真不例外,唯宋秋来未醒。
于妄真回首瞥了眼残宴,月光洒下照八年酿,满桌狼藉两壶酒未移一分。
四句脱口而出:“温酒两壶熏绕楼,离合缠丝入谁头?月陪琥珀影共舞,昼明骑鹤下扬州。”
几辆马车停在酒楼不远,车上人看着众人下来,急忙迎过去。
车盖上都插着不同姓氏的旗子,对比来说最威风那辆,一个极其精致的宋字绣在有些旧的虎底旗上,想必有些年头了。花甲老者知道,这旗盛名鼎沸当属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齐国楚国欲瓜分晋国,引起诸国混战。晋国宋姓将军携铁骑横空而出,无人知晓出处。平沙万里,万人一呼。对垒两军,十万里横行守家国。沙场秋点兵,最终与两军绝杀于大漠之上,多少英魂骨埋黄土无人收!鏖战三日,终了,夕阳映血两相红,齐楚两国与晋议和,铁骑亦伤亡惨重。晋帝赐黑底虎纹旗,刺宋字。
二十年前,老帝退位,新帝登基。宋家铁骑驻守边疆,离北关甚远,无人敢犯。
十五年前,又起军争,宋姓少将消失于北疆,朝中以丧礼处之,举国哀悼。年尾,宋家老将军悄然离世,享年七十三。
十年前,有一宋姓的朝廷命官辞官离京,是看破庙宇间的尔虞我诈,还是因权势滔天被皇权排挤,或是些别的,无人知晓,也竟无人问津。便是同年,东焕城多了一户姓宋的人家,城里也便多了一个八岁孩童。
十年时间,如白驹过隙。那个刚刚踏出巍峨京城的孩童,此时本早应踏足朝堂或手握重兵,并非宋秋来无能。十年前,八岁宋秋来写下:“心中已识琼霄物,红尘本是化龙台。”十年后,仅会吟一首《苦昼短》。
十年前,八岁宋秋来便能一眼看穿朝野党派。十年后,再也流露不出分毫韬略。
无人理解的十年,转眼消沉换锋芒。
“哎呦,这小崽子,怎么喝他娘的这么多。快点跟我回府,你爹还等着你呐,明天就出去闯荡了。怎么今天还喝这么多酒啊。还不能上去叫你回府,怕你不高兴。这真他娘的操蛋,小兄弟们,来来,搭把手,扶一下秋来。”宋家马车上刚下来的那名男子道。要不是眼见为实,绝不相信这凛凛汉子能说出这么唠叨的话。要是知了他身份,更令人诧异。杀戮果断的晋国另一铁骑前任都统,宋家二爷,宋毅。
宋秋来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嘴紧闭,鼻子呼了一股气,没说任何话,被于妄真搀上了车。
于妄真本是想随他去宋府的,谁料那汉子待宋秋来上了车,道了声谢便匆匆驾车离开了。
列宿正参差,送行淡月微云。
于妄真猛地想到了什么,朝着那已行远的宋家马车吼了一句:“宋秋来,你还差我一壶八年!我等你回来再喝!”
不知是听到了于妄真这一嗓子还是怎的,马车上的宋秋来沉下头叨咕道:“等我五年,归时定如猛龙过江。”
那随同宋秋来的壮汉,武人自能耳听八方。听到此言一愣,随后掩饰不住的欢喜,道:“金翅鸟命终,唯有心不化。十年了,就说这小兔崽子能熬过来。”
车马催人速去,宋秋来走后众人一一告别。
待行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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