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不再袭满大地,只余残月斜照,京城内白日华灯璀璨的地方,且暗了下去,而那些白日里漆黑一团方有了亮光,绚烂夺目,便在夜里最亮的地方,做着暗昧之事。
京城,略近城墙处就有这样一处府邸,门口两座饕餮略有风化,想必这府邸定有些年头。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赌桌的一方小二嚷嚷着,虽是赌桌,但赌客们更偏爱叫这桌子为宝桌,顾名思义,桌上金银皆是赌客心中的囊内宝物。
这群赌客中有企图一夜暴富的穷苦人,有一掷千金富甲一方的商贾,也不缺那些道貌昂然口说道德却做苟且之事的朝中政客。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赌客皆青劲可见赌红了眼,醉身陷虎穴,不记虎伤人,只可悲晋国提倡了十年的禁赌之风,待酒醒已迟。
前厅赌的热火朝天,后厅却如刑场一般森冷。有一遍体鳞伤的男子跪在地上如捣蒜一般磕着头,头发不成形状挡在满是血的脸上,眼中惶恐万分,地面上已沾满了猩红的血印,边磕头边哀叫着道:“刘老弟,再给我次机会,饶我一日,明日我定亲自送到您府里。”这狼狈不堪的男子竟是朝中三品大员翰林学士邓琴鹤,素来做事廉洁公正,谁曾想能欠下如此赌债。
身旁打手一脚踢在邓琴鹤刚抬起的头上,他左眼角又流出了一股血,目露凶光问道:“你叫公子什么?”。
邓琴鹤挨打也不怒,倒是磕头又快了一些,属实被打怕了,颤抖着身子道:“刘爷,刘爷,是我不知大小,就再饶我一次,就一次。”
他口中的刘姓男子就在他三步之外,熊般身材却白玉书生脸,左眼下一道青痕不显凶倒显得慈眉善目,一身青白相间直领对襟服一尘不染。慵懒靠在一把大椅上,平和看着眼前的一切,若不是配上院中这一幕,换做其他地方,定以为是哪里来的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弟。
这人便是这赌场幕后老板,刘晟廷。
他就如看戏一般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惨剧,打了个哈欠,温柔笑着道:“饶你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邓琴鹤仓皇向前爬去,眼中混着血留下了泪,就像那冤死的鬼一样骇人,可声音却带着狂喜道:“爷,您肯给我机会,您让我做什么我绝不多说一句。。。”话还未说完,一滴血泪滴在了眼前来不及闪躲的靴子上。
刘晟廷眼见那滴血泪滴在如白玉般的靴子上,咬紧牙关,虎掌成拳,左眼下那条青记发紫,本柔和的眸子杀气瞬间溢出,用那只有一滴殷红的靴子踢在邓琴鹤太阳穴上,冷冷道:“那我让你死!”一脚呼啸而至,邓琴鹤当场毙命。
只见倒在地上没有气息的邓琴鹤还沉浸在刚刚说饶他时的喜悦中,脸上还如疯癫般笑着。
几个打手大惊失色,忙大喊一声:“快来人!给公子换靴子!”三品大员的死活无人问,一命不抵一靴子。
突兀的几声脆响,有男子拍着巴掌走了后厅,大红莽衣内衬,飞鱼服在外,竟与那被李箭羽两箭射杀的天阁之人装束几近一样,只是流纹更精密,腰上多悬了一个隐字暗红玉佩。眼睛眯着,审视着如刑场般的后厅。
这人眯着眼却遮不住眼中的气焰,皱了皱鼻子,冷声道:“刘少阁主好雅兴,前厅耍的正热闹,谁想后厅更热闹!”
刘晟廷绕过地上的梅花印走到这人眼前,脸上又如刚刚柔和模样,微微笑着道:“金少阁主,好好的雅兴被这俗人毁了。”语气有些惋惜,就像刚被弄坏了一件心爱的异宝无二。
这金少阁主,果如鼎铭所说,宋秋来老朋友,隐阁金久涵。
金久涵瞧着正被仆人要擦去那血迹,沉声道:“这等雅兴我可赏不来。”
刘晟廷用随身带的白帕掩住鼻子挡下满院的血腥气,也露出厌烦之色,惋惜道:“可惜不是雅兴了。”刘晟廷不嗜杀甚至见不得血,更见不得血沾在身上。他又接着略带讽刺说道:“平日里还一身隐阁衣服,不愧是少阁主,真是尽职尽责啊。”
刘晟廷十年前落选隐阁少阁主,偏执认为那位置本就该属于他是被金久涵蛮横夺走了,心中一直存有芥蒂。
金久涵苦笑一声,装作没听懂,而是略带担忧道:“这人杀了你不怕地阁怪罪?”
刘晟廷阴阳怪气说道:“你们隐阁下的命令我哪敢不照办。”
金久涵冷哼一声,见刘晟廷不领情,厉声道:“隐阁让你把这事捅出去,不是让你捅娄子!”
刘晟廷一摊手,戏谑笑着道:“金少阁主,那就该到你表演了。”
金久涵沉默不言,展开双手,长风盈满袖,就这样低头敲着这身隐阁衣装,又看了眼那暗红玉佩,这身衣装穿上是权利,褪下是情谊,怔怔看着不免愁上心头,想起了那次宿醉,只是不知余生可还能再饮那杯叫旧情的酒。
前厅赌客也能嗅到这股浓厚不肯散去的血腥气,不理会,也不肯理会。反倒是这掺着铜臭味的血腥成了贪婪最好的春药,侵入骨子里,安慰那颗明知是刀头舔蜜还想再试的yù_wàng心可笑的游走在忘川河边寻着彼岸花,今日邓琴鹤寻到了,传言不假,这花果真妖红似火美艳非凡。
以君子崖威慑力,别说是死了个人,即使杀戮屠城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偏偏第二天便让大理寺便收到了翰林学士被杀的消息,显然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此案一出朝野震惊。
大理寺卿王淳判查此案,三日后定案,判刘晟廷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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