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玉帘后的女子望着一心奔赴战场的小儿子,高贵的身子明显一惊,她急地便想开口制止。
只是在她出声之前,另一名少年抢先站了出来,跪在了慕容冲的身后。
“皇上,中山王言之要害,再不派兵,邺城不保啊!臣轻骑校尉阳昭,请战!”少年比慕容冲要年长几岁,他那紧皱的浓黑剑眉将兵临城下的担忧尽揽于眉心,拧起的不是一个肉疙瘩,而是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他明显被慕容冲的气势所感染,再也按耐不住,想以一己之力感化百官,报效家国。
慕容楷望着阳昭,再一次定住了目光,心中不禁一阵感慨,他做出了他想做而没敢做的事。若抿心自问,大敌当前,他说不出他有多想披甲上阵,重振鲜卑雄风,只是有些事,真的是有心而无力。
因为,他知道,贪生怕死的太后和慕容评是不会与东晋殊死一战的。
慕容冲转过脸,望着阳昭,他看到了和他一样的刚毅,一样为国一战的决心。
慕容暐似是被他们感染,鲜卑的血性在他身体里翻腾,他往珠玉帘处瞥了一眼,见太后尚未干政,他索性把心一横,下令道,“晋军猖狂,犯我国境,剑锋直指我大燕都城,孤意,非战不可!”
一声硬挤出来的咳嗽声突然打断了慕容暐,整个朝堂也倏地静了下来,充斥着压抑的寂静。
那个年轻的帝王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太后,明显有些紧张。自他继位以来,朝政由太后和辅政大臣做决断,他坐着至高无上的龙椅,却握不住丝毫的权力。
慕容冲望着不知所措的皇兄,心中一阵悲凉。
“陛下圣明!”他朗声而起,率先叩首,想止住他母后的干涉。
阳昭赶紧跟着慕容冲一同叩首,而百官却不为所动,只是在静静等着太后出来收拾残局。
不过是一声咳嗽,却已让这立满百官的朝堂噤若寒蝉,人人望而生畏。
燕皇心中何种情绪,怎奈向,此时凄凉。
这是他的朝堂,这是他的燕国,他贵为天子,却连做决定的权利都没有。
他望着一直叩首未起的慕容冲,心中突然有点安慰,还好,他还有这个敢战敢言的弟弟。
他意已决,敌军虎视眈眈,再不派兵,燕国堪忧。
而在这个时候愿意为他而战,为国而战的,恐怕只有慕容冲和阳昭了。
“孤意,中山王为主帅,阳昭为先锋。”燕皇纵观朝堂,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冠宇豪健的少年身上,他虽未抬头,但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刚毅让燕皇觉得,他绝非慕容评之流,接着朗声道,“慕容楷为参军,领军三万......”
“不可!”慕容暐旨意还未说完,只听一声大喝,伴着珠帘甩开的碰撞声。
一听这旨意,太后再也坐不住了。
一个身着金丝鸾凤朝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头戴九天金凤冠,冠顶缀明珠,两鬓镶金翠,青山黛的细眉连心长。此时微蹙的眉心带着几分威严,也无法掩饰地透着几分风韵。
她凤眼细长,横眉瞪了一眼慕容暐,那个年轻的帝王在她的威慑下竟让开了一步。
“母后。”女子出来的瞬间,他就莫名地一改刚才的帝王霸气,竟有几分怯怯道。
太后斜眼扫了他一眼,她刚刚就想出声制止慕容冲,只是看燕皇要传令,以为皇上意会了她的意思,谁知这孩子竟大胆到善做主张。
只是毕竟还在朝会,她心中就是再有不满,也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苛责于一朝天子。
所以,她语气一转,立改刚才严厉常态,对着她的爱子及众臣语重心长道,“哀家深知中山王心念朝廷,但是晋军势如破竹,刀锋正利,而我军连遭数创,军心低迷,这个不如避其锋芒,让他几座城池,待晋军战疲,我军再反杀,此乃万全。”
一听太后这意思,慕容冲再也按耐不住,高声与之当庭相抗道,“晋军劳师而远征,千里馈粮,必将士疲乏,粮草不足。且晋军多是步兵,野战根本不敌我大燕铁骑。更者,桓温北进几月以来已一连多胜,此时正是骄兵之际。恕臣愚昧,臣以为现在是我军重夺失地的最佳时机!”
太后的脸色刷地就变了,自己的儿子当众唱反调,那滋味恐怕是如鲠在喉,有气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吧。
燕皇赶紧给慕容冲使了一个眼色,这文武百官都看着,太后的体面必须得顾着。但是同时,他心中也闪过一丝妒忌,也就中山王敢这般与太后说话吧。平日里母后对这个小儿子的偏爱,甚至超过了他这个皇帝。
慕容冲虽对燕皇的提醒心领神会,但是他不止是太后的儿子,更是大燕的臣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做误国的决定而不作为。
“臣,请战!”他倔强地偏过脸,不去看太后的脸色,一度坚持道。
“你......”太后气得金凤冠一抖,心里怒着这个儿子怎就如此固执,但又不忍治爱子的罪,只好厉声问道,“你可知桓温是何等厉害,他命人在锯野开凿水路三百里,粮草供应有余;你可知大将如慕容厉,都兵败被擒,你年纪尚幼,岂是他的对手?”
然而一腔热血的慕容冲,仍坚持着自己对战事的见解,“此时正值大旱,他一个小小河道,又能撑多久?我军只要一断他粮道,二来与他对峙数月,晋军必退。”
“我鲜卑男儿五岁骑马,七岁射箭,十岁从军,在我这个年纪,太原王慕容恪已立战功。若太后只是担忧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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