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本没有去想这些,只把一切都当然是理所当然不断重复。这种事会被别人怎么评价,我不知道。但,只要不闻不问……如果只顾自己,对外面的事物不闻不问,没心没肺地活下去也是可能的。”
“……你就这样一直忍受着自己讨厌的这种生活吗?”
他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地迈着步子。
……众多的矛盾、星星点点的荒谬之处,让安提不禁咬紧了牙齿。
“我做不到。不知道的话也就算了,但我却知道了。那之后一切就简单了。不会叫的鸟儿拿来无用。即使一直以来都毫无疑问完成了该完成的,但了解意义便做不下去了的人和废物无异。不管在山里待了多久,一旦做不到了就白费了。我知道了意义,却同时失去了信奉它的能力。所以在那个进日本各种未开发的深山进行拍摄的节目组找到我的时候,我才接受他们的邀请下山来了。但这就是我的全部了,只有这些而已。这以外的事情没有人教过我,所以——”
如果说有哪里出错,奇怪的、有毛病的不正都是自己的吗?控制自己吞下后面的句子。
安提想……他所在的世界,已在某种意义上得以完成了吧。
如果想专注成就一件事,把那之外的世界刷成一片空白就好了。不管多不道德,连道德的概念都不知晓的话,这反倒成了正义。不,应该说首先就没有什么所谓正确观念的东西。唯一的,就只是这个世界已差不多到了末路这件事而已。
……一出悲伤的剧本,终于在这里画下满足的句号。
而满身缪误的人,则就此被丢弃在一个整个错掉的世界里。
他此刻知道了什么为恶,却也同时能欣赏世界的美。
无论真相是怎样,对他来说,山里那个世界已经是完成品了,错的是企图知晓外面世界的自己。
所以说,如果不知道的话,现在都还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如果不知道就好了。”
这句话的罪孽深重之处,低语而出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所以他才想问,奇怪的到底是哪一边,到底是谁做错了。不想要自己的辩解,而想要少女用她的语言明白地说出来。
从思考到结果只是一瞬,却像是永劫那么久。
“——我啊,给不了你答案。”少女静静道。并非不知道答案,而是无法给出答案。无法对自己和别人说谎的少女来说,这已经是用尽全力的回答了。
青年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拳头。这是温柔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的话,他连想都没法想。
“唔,这样难得温柔,用在这时候却刚刚好。”
安提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副中大奖表情的斋藤裕二。
“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我正常的时候从来不温柔一样。”
“安提难道不是不懂温柔的么?”
被这么一说,安提也没法反驳。……他说的的确没错。
“……也对。我的确不是什么温情少女。”
安提同意道,但总觉得哪里有点寂寞。好啦,斋藤裕二笑道。
这份憨致的笑容,他一定对刚才的话严重引以为豪了吧。
笨拙又热情的样子,看得安提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多嘴的反问。
不对,比起反问,一开始就谈些更普通的话题的话,大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垂头丧气了。
路已经没剩几步,木质围栏围住的房子在大冬天里看来温暖十分,从窗户透出的明亮都能想象那里面餐桌上热闹的气氛。
“对不起。问了些蠢问题。”
看着已经快到达的洋馆,吐出白色的气。微微颔首斋藤裕二脸上,没有半点晦暗难过的意思。
“一直也很想说出来试试的,临门一脚还是安提帮的忙,应该感谢你才是。——那些,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后来的事情,有机会的时候再谈吧。”
一副笑着笑着就要消失似的表情,斋藤裕二抬头看着安提。一如那个从未改变的斋藤裕二。
因为会痛苦吧,为了自己、也为了眼前这个特别的少年,安提一直祈祷这一天不要到来。
“……说到底,已经没有那种机会了吧。”
安提现在才不得不同意那句话。到头来,最不寻常的的竟其实是那个人。
斋藤裕二所做的,说到底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没有人像他那样循环往复地做同一件事情的人却是没有的。
在山里一直过着那样的生活的话,以至于做得到现在这些事也是情理之中。
自己身为“天选者”所以能唤出奇迹,而他反复操作着常识中的事最终却也达成了同样的奇迹,展现了那样的奇迹给自己。
“徒手跳楼什么的,我怎么练也不可能做到啊。”
夜深露寒,天空宽广而美丽。风景诉说的一天的终结,然而,一天却并非相同的东西。
今天的景色只属于今天。虽然人类无法感知风景中的细节差异,但那一刻景色的动人的美和简简单单直击心扉的感伤,都交织在一起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明天将会是不同的一天的事实。
山上闲散的空气之中,比冬天的寒冷,反而是这份感受更深地渗入身体每一寸。
“既然故事聊完了,那就走吧,走得快也许还能赶上夜宵。”斋藤裕二也不等安提回答就迈开步子,安提则从背后瞪着他很是絮絮叨叨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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