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我身孕一事被她看了出来,她说话更加难听,“可怜了我儿呐,要娶个青楼妓子做正妻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替别人养儿子。”
我试过辩解,我告诉她:“不是的,这是信哥哥的孩子。”
她听了即刻皱起眉头,“你可别胡说,我儿一向洁身自好,为此深受皇上赏识,难道你要污蔑他婚前与你苟合?”
她想了想,最后恶狠狠地警告我,“你最好闭紧了你那张嘴。”
我从前没想到过这茬,假如他认了这个孩子,那么他在朝堂之上的名誉就会受损。
“青鸾,咱们的孩子……身份上确实得委屈一些。”魏信被他母亲叫去私底下耳提面命了好一阵子,最后只对我说,“皇上对我颇为重视,现在万万不能掉链子。”
“青鸾,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可是,”我摸着自己的小腹,“我肚子里确实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魏信的手落在我肩头,“你放心,我知道,我会待你们娘俩好。”
我瞧着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嫁与他之时已然是身怀六甲,为此受尽他家人冷眼,这孩子本来就是他的,可我不能说,我终于知道,他也不会认。
六月上,我为我的信哥哥生了一个男孩儿,他为我们的孩子取名叫做魏隐。
虽则我和我的儿子在身份上都平白受许多磋磨,但我实在是个知足的女子,我愿意去体谅我的信哥哥,我知道他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三年之后老皇帝薨逝,庆阳侯府扶持的小皇子即位。
同年老侯爷过世,一向对我尖酸刻薄的老夫人骤然慈眉善目许多,她素日在祠堂里待着,无事少有出来走动的时候。
魏信袭了爵,做了侯爷,在朝堂之上威风凛凛,我则成了庆阳侯府真正的女主人,执掌中馈,生活体面。
我原以为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没想到到底是我痴心妄想,我和魏信的感情一年比之一年崩裂。
他不断暗示我为他张罗纳妾、我自生下隐哥儿之后久久没能再孕、京城别家夫人时常戳我身份的痛处、隐哥儿偶尔对自己出身的怀疑质问……桩桩件件都是我和魏信之间的隔膜,渐渐地,我再也不能从他身上窥见我昔日恋人信哥哥的影子。
6
魏信要娶平妻这件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要嫁进来当平妻的人是当朝尚书家的千金。
魏信跟我说尚书家势大,娶她进门是为了拉拢尚书,以安君心。
我听了心里只觉好笑。
要说魏信现在朝中如日中天,正是别人巴结他都来不及的时候,其实早就用不着再靠着娶高官的女儿来拉拢什么势力了。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早些年魏信在朝中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尚且可以硬扛着四方压力,为我一个沦落贱籍的罪臣之女留着正妻的位置,现在身居高位,反而却不行了。
这些年魏信待我日渐冷淡,府中偶尔也有几个侍妾通房,我虽一味安慰自己与他少年情深,又曾共担风雨,纵然一时冷淡隔膜,也不过是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罢了,但心里到底有几分忐忑。
女子本就心细如发,兼之我曾沦落风尘三五载,早就不是那般天真纯稚的官家千金,我看出魏信对我的情谊日消月减,但我总还奢望他有朝一日能回首垂怜。
直到这一回,直到这一回他说他要娶平妻。
我实在是忍耐不下去。
本朝虽然也有男子娶平妻的先例,但那大抵都是事出有因,或是昔年帝姬公主之类下嫁不可
为妾,故以平妻之礼待之,又或许是因为男子原先的妻子缠绵病榻,不能生育或是资质愚钝不堪执掌中馈,这些都是男子再娶平妻进门的理由。
可如今呢,魏信要娶的那个尚书千金并非帝姬公主,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庆阳侯府的主母,隐哥儿的母亲,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力求面面俱到,不落人口舌,自问即便做不到阖府上下人人称赞,起码也该叫他把我的辛劳看在眼里。
哪里知道,他会说要娶平妻。
“夫君,你非要娶这平妻不可吗?”这一晚,我再次站在他面前,执着问道。
魏信坐在离我不远的矮凳上,闻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神色几分厌烦,“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些年小皇帝大了,渐渐有了掌权的心思,对我不复以往的信任依赖,崔尚书势大,却是小皇帝生母的娘家,一旦我娶了崔沅,一来在朝中又得一助力,二来也能让小皇帝放下戒心。”
“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凄凄问他。
魏信啊,他总是有那么多的道理,这些都让我在他跟前像是个无理取闹的泼妇一般。
“只是一个平妻,又不会动摇你在这侯府之中主母的位置。”魏信被我缠问得烦了,朝我冷脸道,“你这些年未免恃宠而骄了些,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
我恃宠而骄?
我闻言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之色,惶惶问他,“夫君,你可记得昔年你曾说过要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说郎心妻位,定要叫我两处得兼,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这些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的话并没能触动魏信的心肠,只是叫他眉间的厌恶之色愈盛。
“这两年我每纳一个通房妾室,你都把这话拿出来同我理论一遍。”魏信冷笑道,“你且出府去看那满朝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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