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眼观鼻鼻观心,这天下都知皈依寺肆皈依大和尚耐打,二十多年前自己个儿跑到枫叶城,主动讨叶茂的打,听说自称天下第二的叶茂,足足打了肆皈依大和尚一个时辰,硬是没能破了大和尚的防,结果肆皈依大和尚老僧入定,醒来道:“累了?那小僧下次再来。”
临了离去叶茂问及肆皈依大和尚修的何秘,肆皈依大和尚一板一眼道:不修秘,都在经书上。
接住肆皈依丢来的经书,细看下是所有寺庙皆有的明王经卷,无欲经卷,叶茂叶茂泛起笑容,佛门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和尚。
等肆皈依出了城到了没人地界,整个人已经是个血人,之前一直压着全身经脉的血气翻腾,只是为了个挨叶茂一个时辰的打,依旧全身而退的干净。
从那后肆皈依的名号彻底响彻江湖,中原九州的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大家都不知他除去能挨打,还能不能打,应该是能打的,毕竟偌大一个江湖,值得叶茂动手的也数的清楚。
掌柜的仔细想想,当初自己挨叶茂那顿打,确实挺傻乎乎的,丢给叶茂那几卷经卷,自己也没骗他,自己真就是从那些经卷看出来学到的,在阜地十年为了小和尚方便学,自己写了不动明王经与无欲禅,绝对的天下独一份,比挨叶茂打时强多了,那会儿可不是掌柜的不想还手,是真就只学到了挨打。
挨叶茂打时傻归傻,可那不是为了让人知道他嘛,这样才能让天下人知晓他的名,才能方便让人找不是。
教训小和尚,掌柜的本还有些愧疚,想到自己为小和尚写了两卷经卷,不该愧疚才是,佛祖做证自己愧疚过了。
再就是你个不争气的,惹小道姑做什么,还是个凶兽的崽子,不知道毛大天师与叶茂是同一辈分的?再能挨打那也是挨打不是,叶茂是谁啊,这中原九州江湖百年来的第一,这都多少年了雷打不动,他自己认第二,可谁敢认第一啊,你惹了毛绒绒,不就是惹了他爹毛大天师,不就是等于惹了叶茂嘛。
女冠方芯峦带着俩小道姑就这么观摩,实在是掌柜的面上表情过于丰富。
乘着掌柜的出神功夫,小和尚一步不闲远,三步不闲多的远离几人,这些年在廾匸城没觉着女人是老虎,这出了阜地一路遇见的,加上眼前三道姑,方知佛祖说和尚要戒欲,为何会有色戒这东西了。
北廷王府内湖岛上,死阳明搁下笔以镇石压纸,取了支杆放下窗门,起身走出茅屋入了塔楼。
北廷王府这座塔楼,从上到下明面儿上就九层,其实这已经逾越礼制,按昊豫最新礼制,非朝廷督造,任何楼体藩王建造不得超过六层,即便是朝廷督造,可非宫廷所用一律不得超过七层,而九层的塔楼明显不是逾越礼制这般简单,当初完工时始皇帝赵正案牍上,摆满了如山的奏章,无一本不是弹劾北廷王,只是不知为何到最后又不了了之了。
除去明面上的九层,这座名藏风晓月的塔楼,实际上地下还有三层,是真正符合那藏风聚水,上顶日月星辰,下沉陆地风水,加之塔楼为木制内有金石,五行具全辅以日月星养龙生龙,也不难怪朝堂非议,弹劾奏章堆满案牍。
死阳明入塔楼第一层,一灰衣老者对其点头致意,死阳明亦是微微颔首,脚步不快甚至很慢,灰衣老者飞下书梯,搀扶着死阳明走向下一层的入口。
没有拒绝灰衣老者的好意,任其搀扶到入口,下去前死阳明嘴里隐约传出几句,听到灰衣老者耳中:日月星,山河人,自入胸腹满经纶,天地依旧,四时依旧,安敢想雪满头颅……我还活着你呢?已经白了头,你却青丝依旧……金戈铁马破梦来,残旗铭鸣竖鼓擂……你会不会骂我?
灰衣老者不能下去,地下三层他没有资格进,可他有一股冲下去的冲动,那个已然形销骨立的年轻人,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嘴,血滴落一路,念念有词含糊不清。
对灰衣老者来说,死阳明这个不足四五的年轻人,是自己一生从未见过的大才,尤其写得一手簪花小楷,那些天马行空的设想与对应之策,老者惊为天人的是,那些个设想一一发生,与其说是设想,老者更相信自己亲眼见证,并经历了死阳明能知后事。
真正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前史,晓后事。
死阳明走到一香火供案,明灭的灯火一如此生,摸了摸最高处那形单影只的牌位,喃喃道:大将军此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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