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荷风苑的甬道,一路走向外面,刚出礼园的大门,不知怎地,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竹沥掀开了车帘,看向车夫。
车夫示意地用下巴点了下拦住马车去路的两个人。
竹沥看了一眼,转头看向霆霓,意在等她决断。
霆霓通过车帘望去,只见大师兄傲风在马车前面站得笔直。
他身后是寒澈,却没看在这边,有意面朝着另一个方向站着。
“我去一下。”她对竹沥说道。
下了马车,傲风引着她来到礼园大门前的麒麟雕像处。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道:“究竟为何?”
她也看着他,似乎不确定他所指是什么。
“为何要对盛宗主动手?”
她缄默片刻,最后道:“如果,他并不是你们眼中看到的样子呢?”
傲风:“那依你看,他是什么样子?”
她直言不讳:“一个无耻之徒,步步为营,心狠手辣。”
傲风轻慢地瞥了眼马车的方向:“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霆霓摇头:“不是,这都是事实。师父是怎么死的,就是他把师父房里的熏香偷换成鬼英,再加上每日的鱼肉,不知不觉间酿成了剧毒。”
“有人看到他换香了?”
她顿了顿:“没有,可是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师父的香炉就是证据,我们都知道师父只燃沉水香,可里面分明有两种香灰。”
“香灰在何处?”
“香灰已经被人倒掉了,但仅剩的残余融于净水之中,出现了上下两层。”
傲风:“没猜错的话,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霆霓看着他,无可反驳。
“他说的什么你都肯信,却偏偏不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盛宗主义薄云天,他为清平教的所做所谋你真的看不到吗?”
她无奈道:“你们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们看到的!”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连亲眼所见都不足为信,那还有什么值得信任?”
霆霓只觉胸口发堵,她压抑地呼出一口气道:“他已经在我面前承认了!他杀了师父,师娘,还有……”
傲风苦恼地摇头,打断道:“倘若真如你所说,他为何要认下这些罪行,存心留下把柄给你吗?”
霆霓张了张嘴,突然哑口无言。
她缓缓转头,看向大门之上的“礼园”二字,深深浅浅的目光将它从头至尾描绘了一遍。
这里,终究不属于她了。
“从前,我的确轻视过你,但经历一些事后,我才意识到你的气度并非寻常女子,又是师父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人……”傲风说着悲伤地吞咽了一下。
“你可知道,你此次离开意味着什么,从今以后立场分明,而你站在了清平教的对立面,再也回不了头了。”
霆霓重新看向傲风,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失魂落魄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马车,不再回头。
礼园已经不再是礼园,清平教也不再是清平教了。
在她身后,寒澈不冷不热地对傲风喊道:“碰了一鼻子灰吧,早就告诉你了,她能听劝,猪都会打算盘。”
马车内,竹沥单手撑在窗上,支着下巴,车帘这时被掀起来,斜斜的一道昏黄的光映在他淡漠的脸上。
他缓缓抬眼,看向走上马车的霆霓,目光始终跟随着她。
“走吧。”霆霓坐下后,对车夫喊了一句。
马车渐渐摇晃起来,风吹起车帘的一角,掩映着礼园宏阔的大门,正渐行渐远。
他的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晃动起来,深深地看着她说道:“越清醒的人,越孤独。”
刚刚寒澈喊的话,他听见了。他很清楚她此时心里承受的东西。
她抬眼与他对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在这大千世界,能与她同舟共济的人,竟只有他了。
此时,他正朝她伸出手来。
她看向他的手掌,没有犹豫,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他稍一施力,将她拉至自己身旁,手臂一揽将她拥在怀中。
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住,她的脸靠在他的肩头,只感到莫名安心。
心头之上仿佛有一叶扁舟渡过无边的苦海,终于找到安全的岸头。
“我不想离开兰溪……”她闭着眼,低语道。
他沉吟片刻:“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不过想要他偿命,并非易事。”
“我知道……”
一阵静默过后,他说道:“你可曾想过,或许我们与世人都没有错,只是看的角度不同罢了,一座峰,樵夫见之为木,飞禽见之为险……”
她睁开眼,凝着呼吸,一动不动地听着。
“他不择手段,狼子野心是真,可扶危济困,深得人心也是真。何不如物尽其用?”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语气中透着荒唐:“物尽其用?你是说留着他造福苍生?”
他用温厚的掌心抚住她的头,继续道:“观他气色,眼白纤红,承泣黑沉,面色苍白无光,此乃长期失眠之症,必是夜夜受尽折磨,于他而言,人间才是最大的地狱。”
霆霓闻言微微失了神:“……”
人间才是最大的地狱……
人间才是最大的地狱?
今日的晚霞很短暂,仿佛眨眼之间天就黑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面。
客栈二楼,两间相邻的客房里,同时燃起了烛光,映照出一男一女两个动人的身形。
深夜之后,星斗悄无声息爬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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