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最伤人。”闻大医感叹道:“施夫人的病情,现在看起来是沉稳之脉,只怕她的每一刻都如在炼狱之中,要么唤醒她与您最后道别,要么不如让她走得踏实些。”
“不!她决不能死!”亲使双眼通红怒睁着:“你说过黄实子到了可以救她的。”
“即使保得了她的命,每日也只能是沉睡下去,且外表无伤,病人如在火中煎熬,于医者来说,这样无异于害了她。”闻大医劝慰道:“我行一道针,她若能自醒,您可以问问她的意思,若不能自醒,就算换得千金黄实子,也不过保她数月之体。”
华方站在一旁将汤药端上说道:“闻大医,这药可使得?”在他看来闻喜煎得药当比灵丹更妙。
闻大医接过碗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他看着闻喜说道:“好孩子,辛苦你采来了这几味药,虽然是治内症,但于她的病实在是杯水车薪。”
听此言闻喜不由地泪如雨下,几乎就要失声痛哭出来,她紧咬着嘴唇,双手用力地绞着罗裙的缎带。
他将碗递还给华方:“你不怕瘟疫么?别人都走了。”
“施夫人是好人,她不会害我的,”华方的脸忽然一下子红了,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而且,她那么信任我。”
闻大医重新净手,将银针取出,开始行针。
他停手后,亲使的双眼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施夫人的面孔,可是她始终没有睁眼。
闻大医又加了两根针,病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睡得如此香甜,似乎没有任何挂念沉静在另一个世界里。
亲使不禁落下泪来,轻声地呼唤道:“小施,你醒来,我知道你听得到,你再跟我说说话,这三年来,我以为是最快乐的日子,却不曾想这是你用性命换来的日子。她对你如此狠决,全都是因为我太薄情。但要让我不爱护你,却是万万不能做到的事。现在我才明白你说的话,我对你好,总会伤了她的心,到最后这变成了你承受的痛苦。”
施夫人的手指动了动,闻喜连忙叫道:“手指,手指动了。”
亲使大喜,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小施,你醒来,你醒来呀!”
闻喜也不由地跪在床边叫道:“姑姑,姑姑,你醒醒啊!”
亲使并未在意这一声姑姑,只以为是这孩子爱极了他的小夫人,所以也不责怪。
站在一旁的华方倒是吃了一惊,只觉得奇怪,闻喜如此大胆。
闻大医眉头紧锁,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侧着头仔细看了一下施夫人的脸上轮廓,大吃一惊。身形有些恍惚,但很快就稳住身子,见亲使并没有察觉,才松了一口气,眼睛飞快地转了一下。
床上的病人与跪着的闻喜神色上的确有几分相似,他猛然明白,这塞外的邻国亲使为何千里迢迢指名要找他医治。
施夫人的双眼微睁,看着抱着自己的亲使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亲使大喜过望冲着闻大医喊道:“她醒了,醒了!”
闻大医的表情却悲切至极。
施夫人用手亲抚了一下亲使的脸颊说道:“难为你了。”她顿了一会:“能让我遇见你,也是命中注定,被她恨极,也是我的命!”
亲使从未见她在人前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原本是倍感幸福的感觉,但此刻更觉心酸。
“你不必恨她,也请让我死在未有容颜衰退时。”她的目光停在闻喜的身上:“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不想成为瘟疫遗害人间。你能帮我的对吗?”
闻喜停止了抽泣,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容颜对于施夫人来说,是对这个世间最后的态度。
下午亲使将自己关在使馆的书房里,他将施夫人的画像挂在画格上,眼睛始终一眨也不眨。闻大医让闻喜抱着一炉檀月香进了施夫人的房间,他将银针扎在她的鬓角处。一个时辰后,闻喜来到亲使的书房门口,轻声说道:“夫人走了。”
亲使的心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他忍不住把手放在胸口捂住问道:“她痛苦吗?”
闻喜顿了顿,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在睡梦中去的。”
亲使吐出一口血来,喷在了画像上,浸染的那红梅朵朵欲加鲜艳。
高正楠的泪流了下来,三忘站在他的身旁,不由地感叹道:“这男人真奇怪,做个梦也会哭。”
胡子烁哼了一声:“情到深处自然伤神。”
三忘侧头问他:“你知道他哭的原因。”
胡子烁满有把握的说:“要么是女人甩了他,要么是他被女人甩了。”
“有区别么?”
“没有啊!”
遇到这样的师傅也是挺糟心的。
“都不是!”床上的人自己坐了起来。吓得一旁的两人瞬间移到了门边。
高正楠看着两人说道:“黑郁金香死了。”
三忘不禁说道:“你能看见我们。”
高正楠点点头:“双生神力不是可以望见过去未来吗?”
胡子烁大骇,急忙对三忘说:“我都说不能救他,一个人类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实在不像话。”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声大喝:“你在胡闹什么?”
正是廖志杰的声音。
廖志杰听到妻弟离世,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一个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年的病人,这样的结局,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不是他天生冷血,只是这个人活着,就好像提醒自己有一项债务没有偿还完。这个人时时提醒着二十年的那桩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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