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卓灼,你别管了,别管了。”
那头的声音微弱。
“梁琬!!!”
卿卓灼大喊,气的浑身发抖,天灵盖快翘起来,“杏儿是不是你女儿?她是不是你捡的,你有点人性好吗?你自己就是被拐卖来的,你不知道这种人有多可怜吗?”
“我有我的难处,阿妈说医院又要钱了,我能怎么办?女人的命不就是这样吗?那家的日子挺好过的。”
梁琬懦弱的声音跟条蛆似的爬进她耳朵里,让她一阵胆寒。
“你的意思是,让任树才在医院苟活这几天,比杏儿的幸福重要?”
她颤抖着声音问。
她想起以前语文课上分析的旧时代女性特征:以丈夫为天,孩子其次。孩子里面,女儿最次。
而这种重组家庭里,像梁琬这种讨好型人格,则万事必须牺牲自己的利益,方能显得自己高贵无私。
杏儿在她眼里不是人,只是一个工具。彰显她大爱无私的工具。
“杏儿本来就是树才买回来的,她能好过这几年,是她的造化。她够享福了,人生下来就是要吃苦的,苦尽甘来。”
梁琬平缓的声音透过录音筒传到她耳朵里,一字一句。
杏儿在任家这几年好过?
年纪最小,干着比哥哥姐姐都多的活,前面几年都在吃玉米饭,动不动脸颊被李素芬的黑指甲掐得青紫渗血,耳朵上半部分被活生生地掐得又薄又大,血管隔老远就能看到。
李素芬声音一大,她就可以秒遁,一抬手摸她的头,她就缩起肩膀,怕挨打。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看着饭桌上的白米饭和肉可以不动筷子,乖乖地吃难吃的饭菜。
这叫好过?
她头一次见到如此不把自己女儿当人的母亲。
梁琬人格萎靡,是一个随时需要靠牺牲自己来获得存在感的五岁小孩,这种心智年龄根本不可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孩子。
偏偏又欺软怕硬,她敢对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吗?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不肯说是不是?”
她的心已经冷了,想要离开这个家的想法越发坚定。
人不像人,比鬼可怕,扭曲神经。
“你不要管了,等她长大了,就知道我是为她好……”
她果断挂了电话,梁琬的声音戛然而止,废话不必听。
她立刻买了去珉珉村的车票,一路上焦急如焚,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来赶紧飞回去。
一看车上的男人,各个都让她觉得他们是需要买老婆的。
下了车,她飞奔回家,梁琬正在门口编竹筐,看到她,身体后缩,眼神闪躲,怕她回来吵架。
她穿过对方,不看一眼,就跑回自己房间。
春分婶?
春分婶是谁?
对了,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叫春分,他妈可能就是春分婶。
可是就算找到了她,问到了卖的人家,她也没有钱啊!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陶斯咏那句“我就不信除了昨晚那三万二,你就没有用的着我的地方”。
是了,他真聪明,他料事如神,算准她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的很呢!
她跑到堂屋,找到通话记录,拨通了之前用他的手机往家里打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电话那头没有说“请不要挂机”,说明这是陶斯咏自己不愿意接听,而不是真的在在通话中。
她绝望了,坐在地上。
她有毛病,真的,她也很不正常。
人家明明是她的金主,她还拽得二五八万的,被打了一下就激动成那样。
她的尊严,她的脸面,在钱面前,算个屁?
好了,现在金主不要她了,她玩完了。
一阵微弱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往座机上看。
不是座机。
她循声进了自己的房间,枕头下有片亮光。
她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是陌生电话,但她就是笃定,是他,陈昊。
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个号码。
号码来源地:北京。
她之前把他原来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里。
“喂。”
她颤巍巍地说。
她多怕电话那头不是他。
那样,她的希望就会瞬间破灭。
“卿卓灼!”
陈昊有些惊喜地说,他打了她好多次电话,都说在通话中,他就知道自己被加入黑名单了。
所以他重新办了张电话卡,但他知道她精得很,肯定能猜到是他,不一定会接。
她哽咽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清脆悦耳,温柔动听。
“陈昊。”
她忍不住带了点哭腔。
“怎么了?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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