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外突然挤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女子,此人正是葙儿。
“公子,这些人是……”
话说到一半,忽地看到了白衣公子前方的那名女子,她大半边脸印着十数条触目惊心的伤疤,面容狰狞,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甚是瘆人。身上只穿着赭色粗布衣裳,上面还沾满尘土,邋遢不堪。
葙儿吓得双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愕然无声地愣在原地。
白衣公子循声向葙儿望去,问道:“葙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见她不回答,继而又高声叫了她名字两遍。
“葙儿!葙儿!”
“啊……啊?”
葙儿反应过来,木然地回应两声。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都收拾好了……”
“那就过来吧。”
葙儿缓步移向白衣公子,眼睛仍盯着前方那个失措的女子。
“这位姑娘,在下看你脸上的伤应是已有些年月了,此次应是为他人而来罢?”白衣公子问向前方女子。
她徐徐转过了身,双眼氤氲起一层薄雾,抽泣着说道:“奴家是为家兄前来向陈大人求情的。”
“哦,敢问令兄因何所伤,伤势如何?”白衣公子追问。
女子轻抿了两下嘴唇,双手手指揉搓着衣角。
“家兄他……家兄他……他是在田间耕作时,不慎跌倒,腹部撞到了锄头上……”
白衣公子双目中之前的柔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疑,嘴角也重新挂回了戏谑:
“锄头?”
“对……”女子声音渐显慌乱,后面的声音逐渐轻下来,细若蚊蝇。
白衣公子短吁口气:“好罢。那伤势如何,有无性命之忧?”
女子沉默了一阵,而后泪水潸然,抽泣声更甚:“已伤及腑脏,若再不医治,恐怕……”
白衣公子看向葙儿,抖了抖双肩,又转向那女子,说道:“姑娘莫再哭了,且容在下询问一番,稍后便回。”
说罢,白衣公子冲过几个衙役,钻进了喧嚣的集会人群中。
葙儿冲他喊了两声,未得他应答,遂即也罢却了之前的慑惮,柔声问向面前的女子:“姐姐,我叫葙儿,你叫甚么?”
那女子缓缓止住抽噎,回道:“你便叫我小叶罢。”
“好的,小叶姐。”葙儿露出灵佻的笑容,“你莫要担心,我家公子本事很大的,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懂得事情,你哥哥的伤他一定有办法的。”
小叶向她回以微笑,又向人群中细细望去,试着找寻那位公子的身影。
“在那儿呢。”
葙儿向人群中指了一下,小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白衣公子正来回穿梭其间,似是在向人们询问着甚么。
过了半刻,他额上顶着几颗细汗徐步走了回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犹如冠玉的脸上轻扬着嘴角,神态自若,而其信而有征的口气,使小叶有了一种枯槁秋花逢甘露似的宽心,又生出一股深夜迷途遇古刹般的慰藉,虽还不知他究竟有何办法,但仍是激动难耐,坠下两行热泪。
“哈哈,姑娘快些止住你这一脸的梨花带雨,我们出去说话。”边说着边带着两人走了出去。
“公子公子,你快些说吧,莫急坏了小叶姐。”葙儿神色焦急,仿佛出了事的是她自己一般。
“原来你叫小叶。”白衣公子整理了一番被人群推搡而凌乱的衣衫,笑着说道:“白壁难无瑕,百密必有疏。禁药一令,起事仓促,况且若不分轻重,将所有治疗外伤的药材一并禁售,必使民怨沸腾,到最后只会闹得不可收拾……”
“公子不要再卖关子了,快些说罢!”葙儿娇嗔道。
白衣公子粲然一笑:“我方才盘问了这些前来陈情的人,他们中除了自己或家中人受了外伤,并无其他病患。如今衙门允许售卖治疗其他病症的成药,禁卖治疗创伤的成药,而两种成药中必有许多通用的药材,但此地并无因买到的成药中缺少个别药材而来的人,如此想来,这禁药令禁的必然只是成药而非药材。”
葙儿静静地听他说完这番话,晶亮的眼珠转了两转,猛然反应过来,兴奋地跳起三尺高:“这么说,我们去单独买下需要的药材便可以了罢?”
旁边的小叶闻罢轻摇着头,面带沮丧地说道:“不行的,奴家早已问过,如今各大药房不仅不卖成药,就连治愈创伤所需的所有药材都不准卖。甚至不止药房,就算是私家藏有的药材都已被衙门清查计数,进城的人员和车马也会被严厉搜查,根本买不到药材。”
葙儿脸上的喜色逐渐褪去,轻咬薄唇沉默下来。
但白衣公子面上笑意不减,轻唤向小叶:“哈哈哈,小叶姑娘莫急,此地人多眼杂,你且附耳过来,我细说与你听……”
***
鹿治谌,能够在年仅十九岁的年纪便膺选为青崖白鹿阁北宗“入世五剑”之一,天资之高不仅令同门修、齐、治、平四辈中其他同时入门的治字辈弟子难以望其项背,纵使是他的大师兄——当代北宗掌门的嫡传弟子鹿修严也对他年纪轻轻便能取得如此成就艳羡不已,而另其羡慕的还不止于此。
在去年,也就是宣和元年,十八岁的鹿治谌入门之后第一次下山。而下山的任务是陪同三十余位同门师兄弟西进,加入由老种相公种师道率领的种家军出兵西夏。于攻克西夏横山之地一役中斩杀一名西夏大将,名声大噪。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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