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惊讶的眼神里,慢慢的讲述了五十年代的雪和雨。
那时候高小毕业的他带着全家人的希望去参军,最后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没有合格。
他抱起自己的简单被褥,带上一把口风琴,就坐上了向北方开往的火车,他要去做一名林业工人,只要能做事,去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
他深记一本已经被同学们传阅的,快翻阅成破烂的书里一句话,在火车轰鸣声里又响在耳边,“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他那时的热血都能烧开一壶水,甚至都能把火车推走。
后来,他来到了一个到了冬天,天与地都是白的地方。
老人独傲的门牙带着风声的声音说起,那时候的雪下的又厚实,又洁白。
开了门半人高的雪幢立在门口,人都不用出门,在堵住门口那就能捧回一大把雪,放进锅里还能直接煮饭。
更不要说抓起一把放进嘴里咀嚼时的惬意,那情形就像吃了白糖一样的甜。
到了夏天,雨落在花朵里,花朵会多娇艳,雨水就会有多甘甜。
那时夏天的晚上,到处都是萤火虫,天一黑下来,它们就会飞到住的地方,在糊了纸的窗户那的小洞,一个一个的挤进来,在屋内一闪一闪的画着画。
那时候除了工作,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写信,给家人写信,给同学们写信,给认识的人写信。
每次给爸爸妈妈写信时,就有许多说不完的话,笔尖在纸上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要不要说些啥。
后来,信里除了说自己进了单位里的文工团,还认识了一个女孩,再后来还说了和女孩一起入党的事。
当然,每次信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很好,你们放心。
讲到这,他脸上细密的褶皱像花一样的漾开,宁静的绽放,然后平坦,还原了当日的他。
老人有三个子女,除了当过兵留在当地派出所的小儿子,其余的都考了学,最后在老人的老家成家立业了。
你还别说,他们也和我一样,每次打电话到爱说那句话,就像都商量好似的。
老人满脸春光明媚的说。
是不是和您一样,你们放心,我很好。
我说完也笑了,刚才的阴霾和小雨一起没了,看来离家的人,都会这样的和家人说。
我妈妈常会和亲戚说我,什么都好,就是在外面养成了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爸爸私下里也说过我,坚强不是给爸爸妈妈的,到了家就要学会放下包袱。
可我还是一直这样,特别是在年假时看到爸爸头顶生了半头白发的时候,我更是学着笑着把眼泪咽回肚子里。
一个人在外面拼搏,哪怕是流着泪,站在风口那,也要笑着撒谎。
您常去他们那里吗?我很好奇的问了老人家,觉得自己怎么突然的八卦了。
他们的条件比我这个小儿子都好,可是我不能去。
说起他的孩子,老人的门牙再次占了上风,他开怀的笑,孤单的门牙也很可人。
我老伴是北方人,她走了好几年了,在这里住着,我能感觉到她的陪伴。
这个城里的风景,这里人讲话时的声音,总能感觉到熟悉,还有天上飘来的云朵,还有刚才下的雨,我都是在和她一起分享。
我是想,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我都在他们的身后,这是一个家,一个孩子们无论走多远,回头就能望到的地方。
此时我已泪流,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鞋带,我的鞋是一脚蹬,没有鞋带的那种。
我还在唏嘘的时候,那个拿着车钥匙的男人,突然站姿勇猛,他冲向商场的门口,接过一个面容较好的女人手里所有的东西。
嘴里不停地汇报:刚才我给咱妈又打了两千元,让她好好的,我还告诉咱妈,让她放心,咱们都挺好的,要不是因为疫情,咱妈不让过去,咱们非得去一趟不可。
女人原本温怒的脸上展露出笑容,伸手想要从男人手里拿过来一些东西,男人不让,还用胳膊肘轻轻地拢女人。
他们在离我们不远的一辆车那里停下,坐进车里,他似乎无意向我们这头看了一会儿,才开车走了。
2020年,这一年里,我们都学会了说,你们放心,我很好。
这可能真是一个谎言,也可能并不能起到什么天下太平的作用,但是,对于渴望你一个消息的人,就是一线希望,一份安慰。
老人也听到了那个男人说的话,呵呵的笑出声,悄悄地说:好男人。
转而他把话茬打乱,开始问我是哪里的人,是不是没有要好的朋友啊,也没有什么健身的爱好什么的。
他还很俏皮的说我肯定是一个单身流浪的猫仔,要不这么大好的双休日,怎么会闲得无聊的和老头聊天。
我点点头,微红的眼睛露了心里的思念。
我说,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了。
是啊,好多人都因为这个疫情没有回家了,就像我的那些孩子,他们也是好久没回来了,过年也没回来。
疫情严重的时候,他们出不了城,现在好了,他们还要上班,还是回不来。
我担心他们,他们也担心我,我们都说我很好,其实就是向国家报平安,自己好了,国家也好的快。
老人眼底粼粼蓝色,他说完这些,便紧闭嘴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片刻,独立的门牙再一次靓丽。
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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