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姐夫要在医院值班,姐姐带着外甥住在方母的屋子里。姐夫把方心宁也撵回家去,让他安心休息,第二天不耽误上班。
这天晚上,王静芝没有回家。方心宁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他又去了馒头坊,门已经锁了。显然,她在回娘家住了。
入夜,方心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婚姻会这么快就走进了死胡同。他的脑海里乱糟糟一大片,过去的许多人和事,都像放映电影一样从眼前浮过。
唉,人生,真是一本大书,是一本一辈子都可能读不透的大书啊。想着这些事,他慢慢入睡了。
凌晨,方心宁突然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是方心灵。
“心宁,心宁快开门。”方心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变调。
方心宁忙打开门,方心灵颓然站在门我,说:“你姐夫打来电话,说娘不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方心宁几乎是跳了起来。
“说娘不好了。”方心灵又重复道。
方心宁冲出公寓,一路向医院跑去。他要飞,否则就见不上娘了,娘会等着自己的。他强忍住泪水,不能让娘看见自己哭过,否则,她放不下心。
天其实还黑着,路灯刚刚亮起,到处还很安静。可在路上,一个人在飞着,他要去拉住娘的手,不让她走。
他一直飞到了娘的病房,娘已经被白色的被单盖起来。
姐夫痛哭地说:“娘一直很平静,我也一直盯着,发现娘情况不对的时候,我赶忙叫医生来抢救。娘呼吸越来越急,脸色发紫。医生抢救了半小时就……”
方心宁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不怪姐夫,姐夫已经尽心了。他难过的是,娘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啊。
姐姐也跑来了,一进屋子就大哭起来,嘴里呜噜着,也听不清楚什么。
任南德和金亚男夫妇最早得到了消息,从家里赶过来,帮着料理后事。
方心宁自始至终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他再没有流一滴泪。他似乎是看穿了世事,他似乎知道今天就该这样。
晌午的时候。方心才用车拉着他们一大家人——他爹、娘、妻子和儿子安廷一起来了,还说堂兄从部队上请了假正在买车票。
学校里的领导、老师听到消息也开始往这赶。人越来越多。
方心宁把叔叫到跟前说:“叔,我娘的事,您操心吧,简单办就行。不要大操办。”
“不行,我不答应。”二叔说。
方心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叔。求你了,我娘生前生活简单,死后她也不喜欢麻烦。”
“不行,我听说,你娘的死和王保森那个王八蛋有关,我们方家绝对不能轻饶他。”
“叔。我娘是有病在身,不要再怪别人了,不要让她死后还不安生。”方心宁又求二叔。
二婶过来,拉拉丈夫的衣角说:“孩子都说了。你还挡什么,难道念过书人就不如你了么。”
“去一边,男人在商量事儿,娘们儿家多什么嘴!”二叔呵斥妻子道。
方心灵过来对二叔说:“叔,就听宁宁的吧。”
二叔长叹一口气。
蔡洁夹在人群中,已经抑制不住泪水。她掏出手帕,来到走廊里,让泪水尽情地流。
丧事最终还是按方心宁说的办,先是派村里人去火化遗体,然后将骨灰带回家,与父亲陈保国合葬。王静芝一家没有露面。
其实,辛县正搞殡葬改革,倡导丧事简办。方心宁的做法得到了学校及远山村父老乡亲的支持。方心宁还让心才给哥哥打电话,不用请假回来了,跟他说明这里的情况。
第二天,方心宁捧着母亲去坟地。村里很多知道的人来帮忙,都跟随在方心宁身后,形成了一个很长的队伍。村里原有几个吹鼓手,殡葬改革后已经歇手不干了,现在从家里自觉取了家伙,随在队伍里吹打起来。那低沉哀婉的声音,让整个队伍泣不成声。
很快,爹的坟被打开,娘的骨灰盒也放了进去。只听有人一声喊,大家纷纷填土。
土坟筑了起来。方心宁又跪下,一头磕在坟土里,久久不起。姐姐和心才等本族一大家人都齐齐跪下,给方母磕头送行。
一个女人,在大夫死后,守寡二十余年,把女儿和儿子拉扯大后,就这样悄悄地走了。
礼过后,大家拉起方心宁,回到家里。大家帮他在家里处理了一下,就让他回了学校。
方心宁是整个学校第一个如此简单地处理老人丧事的。
回到办公室,他先对蔡洁说:“谢谢你。”这两天,是她帮自己管理班级并代课。
“听说,你吵架,跟我们那天吃饭喝酒有关。”蔡洁慢慢地说。
“这事迟早要发生,不只是因为那天晚上。”方心宁说。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该做点儿什么?”蔡洁说。
“我娘其实活着的时候也挺难受,她心脏不好。”虽然这样说,方心宁的眼圈已经红了。他担心蔡洁会有思想负担,就这样红着眼圈,向她笑了笑。
几位老师也过来安慰他。
“谢谢大家,我没事。”方心宁说。
方心宁的手机一响,来了一条短信。短信写道;“伪欺不可长,空虚不可久,朽木不可雕,情亡不可久。”这是黄锋儿子的手机号,自然是黄锋老伯对自己的教导。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幸遭遇了。
下了班,回到家里,一打开门,他忽然发现家里的面粉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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