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沂蒙山,魂牵梦绕的革命老区……
四十年前,我军高级将领陈毅、罗荣桓、徐向前、粟裕等同志曾在这里指挥过著名的孙祖战役、鲁南战役、孟良崮战役。这里低矮的草房、普通的石桌、石凳,都铭刻着千古流芳的壮丽诗篇。
这是一个久为传颂的故事。京剧《红嫂》、舞剧《沂蒙颂》说的是一位大嫂用乳汁救活八路军伤员的事。戏剧中那个红嫂的生活原型名叫祖秀莲。
当我们去见这位英雄妈妈时,她已去世一年多了。我听到的只是人们告诉我的她生前留下的红嫂故事的续篇。
那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故事了,一位青年汉子用扁担挑着铺盖卷,在沂蒙山走村串户,一双力穿山石的眸子pēn_shè着思念的火焰,每到一家他就问:“你见到俺娘了吗?”
这位青年汉子就是当年被祖秀莲救活的八路军伤员郭武士。解放后,上级把郭武士安排在他的家乡——山西省太原市的一个领导岗位上工作。然而,他却辞去了职务,告别了父老乡亲,踏上了寻母的旅途。
从山西到山东,路途遥遥,郭武士凭着参军后练就的“铁脚板”,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山,也不知涉过了多少条河,凭着当时的记忆,终于在第三个年头的春天,在沂南县院东头乡桃颗子村找到了日夜盼望的“母亲”。
这时的祖秀莲己失去老伴多年,一个儿子也早在解放战争中牺牲了。几年来,这位被世人传颂的老妈妈,只身过着清苦的生活。此时此刻,郭武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扑通”一声脆倒在祖秀莲的面前,泪水沾湿了母亲的衣襟。那郁积在心头多年的思念之火一下pēn_shè出来:“娘!娘!我终于找到您了……”
一时间,祖秀莲昏花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仔细地听着那似在遥远梦中的喊声,用衣襟擦了擦双眼,哦,认出来了,是他,是那个在自己家中养了个把月伤的小郭子。
郭武士望着祖秀莲,见大娘老了,瘦了,心里阵阵辛酸:“娘,俺来晚了,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从此,这位妈妈的东墙边又盖起一间新茅屋。在这间狭小的屋里郭武士娶了亲,成了家,生下了沂蒙山的后代。
从此,郭武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这位沂蒙山母亲朝夕相伴,直到送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后路程。使郭武士遗憾的是,就是这位用奶水把他救活的母亲,直到临终时,照片也没留下一张;县城也没去过一次,甚至连白面馍馍也没吃上,就带着对“红五星”的美好记忆,带着对新生活的无限向往,去了。
这是怎样的母亲啊,她们奉献于革命的极多,要求于人间的却是那样微薄。
郭武士自感心中有愧。虽然这位放弃高宫、放弃优越城市生活的战士,在这不通电、不通水的山沟里;在这一家人只有4.7分的薄地里尽了心、尽了力、尽了对母亲的一腔赤子之情。
那一天,我来到“红嫂”的墓地,那是一个农村常见的坟头,土家上长满了杂草,没有花圈、没有丰碑,只有一棵山里红长得格外茂盛。晶莹的露珠,从枝叶上滴下如深情的泪水,一滴一滴……
我失声痛哭了。
良久,我按沂蒙山传统的方式,在坟前磕了3个响头,掬起一捧黄土洒在坟上,缓缓地站起来,以军人特有的神圣,默默伫立3分钟。然后,慢慢地举起右手,为九泉下的“红嫂”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在沂蒙山区的日子,我有幸见到了一位活着的“红嫂”,她叫赵传春。
赵传春,1938年入党,是一位出色的地下交通员,日寇曾多次出金条捉拿她。在1942年的一次反“扫荡”中,赵传春抱着3个月的婴儿躲进山里,夜深回家时在路上发现了一个血流满面的八路军伤员。怎么办?一边是亲生的婴儿,一边是生命垂危的战士,母亲的心在作着痛苦的抉择。最终她噙着泪水将婴儿放在山洞,用草盖好,毅然背起伤员踏上了归家的山路。未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婴儿哇哇的哭声。被哭声惊醒的伤员猛地从她身上溜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快走吧,孩子等会我再回来抱。”赵传春催促着,她咬紧牙关吃力地把伤员重又背在身上回到家,精心地给伤员包扎好伤口。把一切处理要当后,她匆匆返回山洞里找到孩子时,这个来到人间才3个多月的婴儿,腹部被日本兵挑了4刀,细小的肠子嘟噜在外面,血流一地。顿时,赵传春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醒来的赵传春脱下上衣,把孩子紧紧地包起来抱在怀中,泪水刷刷地流个不停。此刻,她不能放声大哭,山洞外有日军在游动。她的上牙深深地扎进下唇里,吐出一口口鲜血。她抱着孩子来到一个碎石岗上,双手拼命扒出一个坑,把孩子小心地放下去,用手埋好,作好记号,这才昏昏沉沉地走回家中。
伤员见双眼红肿的赵传春只身回来,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抽泣着,口中喃喃地重复一句话:“你不该把孩子留下,留下的该是我呀!”
赵传春这时反倒没有了眼泪,话语异常平静:“你养好了伤能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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