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雪(说)喝就喝!眼(俺)干活习介(实在),喝酒也习介(实在)。”大锁没有推让,接过满满的一杯酒,一仰脖儿,满杯酒就一滴不洒地全进了肚子。
“还是大锁,就是实在!”马老抠见大锁一手袖子膏着嘴巴一手把空杯子放下来,马上向大锁竖了竖大拇指头,很是佩服地夸赞着,回头向桌子上的几个人说,“都跟大锁这么实在就好了,今儿晚上我也就放心你们吃喝了。这垒墙和泥的,都掏了一天的力气,有的人还会作假给我们家省着酒菜。都跟大锁似的,你们吃个实落喝个实落,我这心里也踏实。要不,我这心里也不落忍的。”
桌子上的人们听了马老抠的话,不由得在心里都撇了撇嘴。马老抠的这话说得很漂亮,但满桌子都是萝卜条儿咸菜疙瘩,这就是他马老抠招待他们一天的苦力气的犒劳。
大锁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子上之后,伸手用筷子夹了一个大萝卜丁子放到嘴里咔哧咔哧地嚼起来,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动。
“大锁,我咋的觉得不对劲儿呢?”斗叉子的弟弟升把子也夹了一块萝卜丁子,一脸坏笑地看着大锁问。
“哪儿不对记(不对劲)?你要系喝多咬就系觉(你要是喝多了就睡觉)!”大锁咕咚一声咽下了嘴里嚼得还不是多碎的萝卜丁子,瞪着两眼,很有些轻视升把子的酒量地瞅着升把子说,“才喝两窘(盅)子酒就觉得不对记(劲儿)了,夏(啥)酒量!”
“不是我喝多了,我是说啊,你的那个儿子咋的长得不像你呢?”升把子一直没有把夹过来的萝卜丁子放到嘴里,而是一手从筷子间将它捏着取下来,筷子放回到桌子上,脸上仍坏笑着问大锁。
“像习(谁)呢?”大锁眨了两下眼,竟然皱起了两个眉头琢磨起了升把子的这句玩笑话,然后问桌子上的几个人,“椅(你)们看,系(是)不系(是)长得像眼(俺)爹?”
大锁的这话一出口,立刻让升把子他们几个拉下了脸来。升把子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跟大锁开个玩笑,说大锁在做儿子时掺了水或者豆腐渣之类的,根本就没有想到大锁会冷不丁地冒出这样的话来。这个玩笑要是传到张老驴的耳朵里,今晚肯定会闹翻了整个寨子。至于说大锁的儿子长得像不像张老驴,寨子里的明眼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有大锁自己不清楚。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心里清楚,但谁也没有把这事儿说破,只是不会有人想到大锁会二百五到这个程度,今儿晚上把这事儿自己给说破了。
“大锁,喝酒喝酒!”马老抠一听大锁这么说话,马上就劝着要大锁喝酒,他也怕今儿晚上这个玩笑给传到张老驴的耳朵里去,忙借故转开话题说,“大锁没少掏力气,今儿晚上我咋的也得多敬大锁几杯。”说着,他端起脸面前的酒杯,脸上笑着端到大锁的面前,示意了一下敬意,就先喝下了,然后把空杯子向大锁亮了亮。
大锁见马老抠敬酒过来,刚琢磨出来的问题马上就给忘了。他端起酒杯,向马老抠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个人,说:“以后,椅们席家盖房一(你们谁家盖房子),又找眼帮椅们和姨(就找俺帮你们和泥)!”说完,他一仰脖子,吱溜一声一杯酒又下了肚。
“中!大锁就是会和泥。”
“成!大锁会和泥,那泥和得到家,使着顺溜。”
……
桌子上的人们这样称赞着大锁,目的也就是让大锁尽快忘掉刚才的那个玩笑话。
大锁听到人们的称赞,袖子膏了一下留在嘴唇子上的酒,很是得意地有夹了一块萝卜疙瘩咔哧咔哧地嚼起来。
其实,人们都很清楚,在盖房子这个大活儿当着,最损力气的就是和泥了。堆好的土浇上水,浸个个把时辰,然后用钉耙子来回兜几个透彻,里面不能有什么生泥疙瘩。然后用铁锹来回翻腾几遍,要翻得匀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道劲儿。要和好一方土的泥,前前后后得好几身力气好几身汗。一般说来,这样折损力气的活儿很少有人愿意去干,但大锁乐意。大锁有的是力气,心眼儿又很不透转,人们也总是喜欢把这样又脏又累的活儿留给大锁。
“大锁,来,我敬你一杯!”
“大锁,来,我陪你一杯!”
“大锁,来,陪我一杯!”
……
“现……介(在)……眼(俺)……不能喝咬(了),眼(俺)想……喝恰(茶)。”很快,大锁在人们的让劝中迷糊了,开始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着要水喝。
“来,大锁,酒喝好喝不好的都不打紧,菜还是得吃,饭也要吃好。”马老抠又让家人端上来一盘子咸萝卜疙瘩,冲着大锁招待得很热情。
“眼(俺)……不……吸(吃)咬(了)。”大锁眯愣着两眼回了马老抠的话。
“别作假,吃!”马老抠很是慷慨地夹了一大块儿的咸萝卜疙瘩放到了大锁面前的汤菜勺子里,然后回转身招待着升把子他们几个继续猜拳行令。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锁竟然趴到桌子上呼哧呼哧地扯起鼾声来。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升把子他们几个也给马老抠灌到肚子里的老白干搅和得晕头转向肚子里抽筋了,马老抠这才让家人端上来一盘子荤菜,但大伙儿谁也没有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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