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萧清珝又发起了高烧,满头冷汗,手脚冰冷,辗转不安的,又翻了一个身。
苏公子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眼神越过萧清珝,投到她身后的虚无处。
萧清珝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打着持久战。
苏公子立在原地,如唐僧打座。
然后萧清珝数着数着心跳,便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昏迷。
一些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闪现,浑浑噩噩中,仿佛听到一道很远很远的声音传来。
苏公子将萧清珝揽在怀里的时候,萧清珝其实已经醒了,她窝在他怀里不敢轻举妄动。
苏旃微凉的指腹划过萧清珝的额头,她就突然睁开的血红的眼睛,她的伤口在寒冷的冬天恶化了,白色的绷带沾染着点点的血迹,渗漏开来。
她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又微微阖目,突然扯着他的衣角,想要询问此处是何处。
“山脚下。”苏公子看着萧清珝费劲想要表达的意思,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萧清珝呆住了,原来梦里若有若无的声音,是钟声。
只觉得自己仿佛打个盹,时光就已悄然的过了好几个轮回。
萧清珝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那不是梦,山上的古寺里传来了雄厚的钟声,那是有高僧圆寂才能敲的。
听说,在那一刻,最接近死亡的人会听到亡灵的梦境。
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传来。
那些梦影随着夜风呼啸,卷动暗沉的流云倾泻下来。
萧清珝将手垂立下来,合上了那双猩红的眼。
苏公子一颤,将她拥得更紧了。
若不是耳边还有若有若无的声息,怀中还有温度,还真如同去了一般。
浓重的夜色下,青石长阶之上,是座巍然而立的寺庙。
星云微淡,月色如水。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提着一盏灯笼跌跌撞撞的自小径深处走来。
有一些秋色衣裳的人立在的佛门前,轻轻地叩响了佛门。
佛门打开了,一袭秋色衣衫的人面色沉静的立在佛门前,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声,便随着那僧人进了佛门。
身后那个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打着灯笼找来。
怎么追,都追不上。
那模糊的人影渐渐的清晰,渐渐的近了。
风吹过那双蓄满了泪水的,清丽fēng_liú的碧水瞳,将里头的泪水吹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青石街上,在红彤彤的灯笼下映衬着,似是染了血一般红,女子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画着比翼鸟的灯笼随之落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法师,我迷路了,你可否带我回家。”不知过了多少年岁,墙角的菩提树早已高过了院墙。无尘子依旧记得那年深夜化缘回山,途中遇到的女子的陈言。
无尘子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女子看着那僧人,被月色撞入的清冷的眼神中,如火如荼的刹那眼神里一闪而过一抹绯红色,听得僧人无悲无喜的声音随着春风传入耳中。“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放下也是缘。”
梦里是良辰美景,有春风,有花影,有眉眼清晰的他。
江疏影在多少个夜里,听着夜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南窗,总忆起那个昏黄灯烛下那个清瘦的身影。
江疏影流连在古寺已经不是一两天,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无尘子有时便从深山处走来,带着微凉的湿气,不带一丝喜悲的喊着她,施主。
江疏影眼神暗了,唇上飞扬起了一抹笑意。“施主,小女子可否请求留在寺中。”
无尘子张了张口,却落荒而逃。
往事褪去了墨色,沾染这俗世的悲欢离合。
江疏影初次见无尘子是在霜气弥漫的江面上那一艘破旧的小舟里。
江疏影悠哉的晃着两只腿坐在舟头,眼里被阵阵的茶香升起的雾气弥漫着,口中一口茶水未吞尽,便见得舟上冲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脸青色的跪在地上摸着喉咙呕吐。
江疏影看着那一地的肮脏呕吐物慢慢的落在河中,僵着脸色,胃里酸水翻腾。
舟上走出来三三两两的人勾肩搭背的望着那人嘲笑道。“京城里的公子哥娇生惯养,还是别出来瞎折腾了。”
江疏影也随着他们笑了起来,而后又仔细的又打量了一下那人。
那人倒生了一副好相貌,清雅出尘,他苍白着脸色慢慢的踱着步,返回到了船头,将唇线抿得紧紧的,不发一言。
颠簸了几日,下了舟之后,月月指着那人笑道。“你猜这小白脸能不能打仗?”
江疏影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得那人突然回过身来眼神冷寂的望着她一眼,江疏影一愣,心头一跳,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远。
江疏影出生草莽,作为独生女。爹娘却从小给她请来最好的先教她权谋诗书。长大后,江疏影便理所当然的从了军,当了个小军师。
几个月后,迎来了梁军的第一场小胜利,江疏影热血沸腾的跟在军队后面。
一抬头,便看到了队伍最前端的那人。
师傅拍着江疏影的肩膀指着那人道,“看见没有,那个小子,我们得向他好好学习着呢,杀敌可猛了,不怕死似的。”
江疏影脑子轰的炸开,这年头,小白脸都是这么猛的吗。
不日后,江疏影便被引荐成了那人的一些军师。
月色寂寥,江疏影用长着茧子的手,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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