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俊纵马狂奔,一路快走,还未等站在车旁欲言又止的衙役开口言语,男人的身影便已随着哒哒的马蹄消失在了街道巷陌之旁,除了人走声静的阡陌长廊,费俊那纤细修长的身影倒是再也不见了半分。
男人轻衫纵马,心思复杂。他情不自禁的一遍遍回想起了王府中的那幅画面,回到了当初和王知然下的那一盘棋局之上。
那时,初来乍到的fēng_liú少年费俊和德高望重的王知然,第一次见面就下了一把棋。一把直到如今都被祈安县的官场津津乐道的棋。
虽然版本各一,可身为当事人的费俊一直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还没有完全白了胡须的王先生抓着他的手讲了这么一番话语。
“为官为民,都是一般人。只不过官字屋在上,难免会被名利政绩压在头顶而惴惴不安。可民字则大不一样。尸改钩,便要辛勤劳作而有所获,便要手执耕具有所依。若民字无勾,那便是尸在上,一口饭食且不得,不为尸还可为什么。”那时候。老人是笑着所言,可此时在策马扬鞭中回味这番话语的费俊才知晓那时的王先生岂是笑谈!
“我费俊现在居然也会有这般如履薄冰的时候。”男人轻声一笑,抽了抽马缰。
路走半里,一时热血上头青丝飘起的男人抽了抽缰绳,轻声问了自己一句,走上这条路是否当真值得。
值得自己舍下前面的谋划,值得让本已风雨欲来的陇海庙堂再次掀起一阵从内而外的歪风。
这一切,男人自然不清楚。他也不愿多加细想。只有手中拿着的马缰才会让男人觉得会有点点滴滴的心安。
王府之外,一脸愕然的马夫望着空余下的马车,有些欲哭无泪。这知县大人到底是哪般道理啊,怎么说走就走。若是行路之中稍有差池,他区区一个马夫如何能够承当。
“唉。这他娘的摊上的是哪股子事。”马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瞅了瞅身旁的老人,便要将祸水旁引,把满腹的牢骚委屈一股脑的撒在了老人身上。
“你这老儿好不知晓道理。大人策马扬鞭而走,若是一路顺利还好。可要是其中出了什么差池之处,到时候,是你这老儿来担当,还是我来承担。”马夫哑着喉咙,着急瞪眼却又无计可施。
费俊骑着快马,径往祈安县东边而往。
果毅都尉刘渊,本是北地士绅大族出生,与费俊出身来历一般无二。只是两人同为庶出,不受所在家族重视,这才不过弱冠之年便已上沙场效力,戎马南北。
效力沙场,说着简单。可只有经历过沙场并且还活着的人才会明白其中道理,那种刀口舔血,稍有不慎便是枭首异处的日子是何等的惊心动魄而提心吊胆。
经历过沙场的费俊知道,同样经历过沙场的刘渊自然也知道。正因为两人同样怀着壮志激流沙场的慷慨和奋发,这出自同乡不同邻的两人才会心心相惜,无话不谈。
祈安县东边,原是本地豪绅自圈的土地,后来,南边吴越与楚国交战之后,本地豪绅便大部逃离,这被当地百姓戏称为麒麟府的一块上佳风水宝地因而才被空置下来,一荒芜就是好多年。
只是这些年,在郡守大人修养生息,蓄养民力的政令下,祈安县才重新恢复了驻军。一则是祈安县与扶风县相距不远,两地若突发状况刚好可以守望相助,引为左右。二则,临近边关之地,多有流民匪寇参杂其中,调遣军马于此地驻守,也起到了一些震慑宵小的作用。正是因为这些好处,郡守大人才力排众议,调遣了不少军马来此地之间。
把守森严的营帐之外,穿着一身白衣的儒雅男人抚了把颌下的长须,瞧了瞧远处的白云悠悠。
“祈将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一时也是畅快。可刘某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若是哪天这大楚的百姓都没有鞋穿了,那我们这些现在还穿着鞋的人,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吧!”男人言简意赅,拔出了腰间别着的一柄细窄长剑。
三尺青峰,清亮如水。加之拔剑之时发出的一阵嗡鸣之声,不用刘渊挥剑劈砍。祈金详已是发汗沾背,耳中如响九天春雷。
楚军这些年沙场屡败,百姓士绅心中本来就多有怨言。若再如刘渊方才言语,其中道理就是一个年幼孩童也能明白其中利害。他祈金祥身为久经战阵的军士,如何不晓其中利害关系。
刘渊穿针引线,左右言他却又面面俱到。
“末将,末将……”祈金详汗水滑落,发白的指节清晰可见。
刘渊终于低下头来,拿着长剑敲了敲祈金详的脑袋。
“记住,大楚的百姓但凡有一口吃穿就不会反,大楚的壮士但凡有一点争心便会强。”刘渊拿起配剑,看向了祈安北线。
越过那条线,就是楚国民道,在往前许多许多便是他刘渊的家乡。
“刘渊!”费俊挥了挥双手,止住了马匹。
男人抬头望天,心中浮现的却是家乡的白雪皑皑。那时,还是无忧无虑的刘渊一人奔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之上时,是哪种滋味呢。
刘渊紧闭双眼,神色缅怀。
费俊跳下马背,见刘渊问而不答,稍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刘渊。难不成想起了往日的相好。”费俊抿嘴轻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背。
刘渊睁开紧闭的眸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费俊的肩背之上,直骂男人没个正形。
两人同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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