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灯火通明。
无人走动,安静的很,唯有肖行嘶哑如破铜锣的嗓音潺潺如水般在众人耳边流淌。
“常州城本地望族有四家,分别是文、景、云、吴,文家原是簪缨世家,只是从文老爷子开始才专为从商,骨子里到底有些骄矜清贵,不屑于跟不入流的人物来往,景家扎根常州城的时间最短,是景老太爷发迹后才搬迁过来,文家看不上这样的暴发户,倒是跟云家关系一直不错,至于云家……”
肖行斟酌了一下:“大概是云老爷子的关系,云家上下都是暴脾气,不大好招惹,很容易招架的主,做事大胆,横冲直撞,却也不好拿捏。”
大概讲述了一下其他几个家族,肖行才哂笑一声:“一个家族兴衰不倒,哪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其中错综复杂,关系纠葛,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后来景家和云家还结了姻亲,谁敢把主意打上门,谁都不是吃素的。”
“故而慕容昭盯着我们吴家,倒也说得过去,本来爷爷在的时候,还能镇一下,他一去了……吴家人心便散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找上门,为的就是叔叔年轻又不成事,欺着我们吴家没个出头的。”
橙橙火光下,肖行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他又何尝不气,若非吴斌不堪重用,吴家哪至于分崩离析,弄的个惨淡下场。
沈灵均手指摩挲着玉佩轻笑一声,吴斌吴斌,文武皆无,这个名字可真是应了他那个人。
“按你这样说,慕容昭是早就顶上了你们家,可是吴斌再傻也不会拱手就把家财都让出去吧,这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肖行眉头拧成一团,思考片刻后,才道:“所以说慕容昭这个人心思城府很深,我后来才知道,几年前他就故意找着各种借口亲近叔叔,直到爷爷过世,他觉得机会来了。”
“说的具体点。”这回说话的是叶清芷,她倒不是对阴谋阳谋感兴趣,而是对他绕了一大圈还没讲到重点单纯觉得不耐烦。
肖行扭着脑袋看了叶清芷一眼,看到她寡淡的面容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清冷似高岭之花,然清润黑眸如装了一池碧湖,潋滟着湖光秋色,倒是给她病态般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秀丽春波,两种反差使得她气质灵韵,明而不艳,像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
‘啪——’洛城不客气的反手一巴掌拍在肖行的后脑勺上。
“不是让你用眼睛说话,再多看一眼就给你挖出来。”
洛城盯着一圈黑眼圈,下手也没有个客气的,把从赵祁那边受的气尽数发泄在肖行身上了。
肖行本来就被折腾了一天,这一掌拍下来,他都觉得眼前一黑,倒是没敢晕过去,因为他很清楚就是晕了也白晕,就冲着旁边这小伙子心黑手黑的,还不得一盆冷水直接浇下来。
他挪了挪身子,不其然的望进一双黝黑如深潭的黑眸,眸光深沉带着杀伐之气,如出鞘的锋刃,可杀人无形。
肖行猛的低头,不敢再乱看,他现在知道了,这里都是不好惹的主啊,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算计沈灵均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草民当时毕竟年幼,具体的已经记不清楚,不过家里出事的前几日,慕容昭来往家中频繁,直到有一天,他和叔叔在房间交谈了许久,临走的时候塞给叔叔一样东西,当时他那个眼神……”
时隔这么多年,若不是印象深刻,肖行早就忘了,实在是慕容昭那个时候的眼神……
当时他不知道这么形容,不过现在想起来就是一个词——诡异。
肖行长叹一声:“也是那天晚上,吴家一夜间败落了,很多人忽然冲进家里,到处都是人,特别乱,特别乱……”
只记得他从睡梦中爬起来,外面人影晃动,到处奔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叫人提着领子扔出了家门,而那两扇红漆大门也在他眼前重重合上,从此后吴家再也不姓吴。
肖行满面消沉,神色恍惚,像陷入是追忆缅怀,但下一刻目光突转为凶狠阴鸷,显露出深入骨髓的恨意。
沈灵均很有耐心的等待,直到肖行回过神来,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后,叔叔就疯了,整个换了一个人,有时候可以不言不语一天,有时候性情狂躁见什么都摔,常常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吴家衰败后,只剩下我们二人,苟且过活。”
“本以为叔叔这辈子就糊涂了,却不想两年后他有一次误坠河中,被人救醒之后,突然就清醒了。”
沈灵均眉头耸动了一下,难道是灵魂归位?
“两年的时间,常州城谁还记得当年也是名噪一方的吴家,就算说起,也不过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也是那两年,常州城突然迅速窜起了一员大户,大家称为慕容府。”
“原先叔叔并不知道所谓的慕容老爷就是他认识的牌顺,但是他清醒后梳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越发觉得这中间有古怪,就好像是落入了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
赵祁扯了扯嘴角,两年后才发现,真他娘的蠢毙了,吴家败落的也不冤枉。
沈灵均指尖有节奏的轻叩桌面:“后来他得知慕容昭就是害的你们倾家荡产的人?证据呢?”
肖行咬牙道:“如果有证据的话,他也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成为了人人称道的什么‘大善人’,我呸,如果他是大善人的话,这世上哪里还有坏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为披了一层伪善的皮,就能骗过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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