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晴暗暗冷笑,俯耳道:“我们自走去,莫要睬他,便叫他二人在外面等待,也不知是谁枯死?”将帽子摘下,挂在树枝之上,又把身上的金兵衣裳脱下,露出里面的本来红绿衣裳,掼于灌木,远远望去,随风摇曳,果真如某人迷失了方向,来回徘徊一般。陈青桐见她如此机警,不由好笑,便学她的模样,依样画瓢。二人又顾作张惶地叫喊一通,吱哇怪叫,葫芦汉子与钓竿汉子更是深信不疑。丁晴掩嘴笑道:“真是笨死了。”与陈青桐大摇大摆地向阵后走去,须臾便出了百花林。
两人过了一条小溪,翻过几座山丘,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村庄,微风过处,酒香袭人。
二人道:“酒香郁浓,莫非这里就是酒香村?”但见村落之中,家家户户皆在窗台之上摆着一坛开封的好酒,以竹笠窗护遮掩,阵阵酒香,随风飘散,沁人心脾,果不负“酒香村”之盛名。眼看天色已晚,陈青桐与丁晴寻着一户人家投宿,那家中一个老儿、一个老妇倒也热心,道:“我们院小屋陋,两位不嫌弃,便在此地安歇好了。”以为他们是一对少年夫妻,自然恩爱,坦坦荡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陈青桐本觉不妥,但此地只有两间屋子,也无可挑剔,转念一想,这几日与丁晴混迹于完颜雍营之中,每晚也在后勤辎重队中共处一间帐篷安歇,也不曾乱了男女礼仪,此刻虽去了金兵装束,粗布葛织的帐篷也换成了砖瓦木梁的农房,也依旧还是各安本分,又有什么可以鬼鬼祟祟的?念及于此,但闻那老夫妇一口一个“你们小两口”,偷眼去看丁晴,却只见她的背影,颇似泰然自若,不用正眼瞧他。
那老夫妇片刻弄了几个小菜款待客人,但见盘小量微,可见平日甚为节俭。陈青桐腹中饥饿,见此情形,不好大快朵颐,吃过一碗米饭,见丁晴与老夫妇皆将碗放下,自己也不好再添,推筷收座,讪讪道:“我饱了。”丁晴扑哧一笑,问起户外窗台的酒坛一事。
老农道:“这便是售酒了。”陈青桐道:“如此村庄,没人来收酒、集中售卖麽?”老妇道:“有的,只是今晚若是老天眷顾,将我这一坛好酒买去,便相当于卖了五十坛酒水呢。”
陈青桐大为奇怪,只听那老妇人道:“我们这里来了一个酒仙,每晚专在一户人家窗台上取走一坛好酒,留下十五两银子。”丁晴笑道:“但他每晚只买一坛,你们许多庄户,于是便将坛盖开启,飘出香气,以招揽生意吗?”老头道:“不错,便是卖不出去,如此寒凉之天,放上十日半月也不会损坏,若不被酒仙看中,我们也能自己喝掉。”四人大笑。入夜之时,陈青桐在地上结毡抱毯躺卧,意念丹田之息,气海浓浓郁郁,若温半烫,倒也不觉得寒冷。丁晴从炕上翻下,轻轻道:“傻哥哥,我们偷偷去看酒仙吧!我看此地有些蹊跷,你不想探个究竟?”陈青桐道:“哪里蹊跷?”
丁晴道:“先前你我在那百花林中,枝上百花开放,虽算不绽放,却也十瓣开八瓣,有芍药、月季种种,在此凉寒之季,便是在江南,这等娇弱的花朵也该早已萎败,为何这北地依旧还开?难不成乾坤逆转,北地还比南方暖和吗?”陈青桐睡眼朦惺,道:“这倒不是。北地苦寒,是以金国南侵,便是看中了江南地土肥沃,气候温暖的好处。你看别的地方,莫不草木稀疏、大树颓秃,唯独百花六十四卦金锁阵中花朵有异。”言罢,蓦然醒觉道:“不错,确有奇怪。”二人起来收拾了,轻轻推窗,一跃上墙。
两人藏在金营之时,但得空闲,丁晴便授陈青桐轻功心法,若论精妙,那是远远不及“凌云若虚”,但从脚心“涌泉”提气,巡足三阳、足三阴经络而上,过“膝眼”、“足三里”、“环跳”诸穴,上升于“会阴”,再分而上,前聚于“气海”,后合于“命门”,各过“膻中”、“大椎”,袅袅贯于“百会”,可使身轻如燕,上窜下跳,奔跑疾走,毫无声响。陈青桐用心修炼,进步极速,农家小院的护墙又岂能难得到他?
他二人来到村中一片草垛之后,忽见黑暗中一条人影闪过,状若敏捷,又若踉跄摇晃,手中还似掂着一个酒坛。
陈青桐低声道:“这人难道就是什么酒仙麽?”丁晴也十分好奇,道:“且跟过去看看。”见前面那人一路奔跑,步伐奇异,不知是顺当行走,还是醉步蹒跚,正是往百花林的方向。丁晴暗暗吃惊,附耳道:“这人的武功好高,只怕我师父与顾师伯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陈青桐惊道:“他竟有如此道行?”丁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见那人果真到了百花林中,待到得中央花草繁盛之地,席地而坐,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夹着里面的一点小菜,拨开坛塞,就着坛口便喝了起来。此刻天悬薄月,色泽清淡,二人窥看之下,见那人年约五十开外,头戴一顶毡帽,胡须花白。不多时,他那一坛美酒悉数喝光,纸包之中的菜肴也一扫而尽,便将坛、纸置于一旁,往後仰倒,不多时,竟打起了呼噜。陈青桐见他单衣薄裳,却在寒夜如此睡眠,又是羡慕,又是
喜欢挑灯仗剑录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