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雄极力想要掩饰,却依然难掩得意之色。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位身材魁梧的家丁,对随行的小厮说:“好了,是时候进去营救大人了!去,把那桶水拿过来!”
“喳!”小厮走过去,接过满满一桶水,送到秦师爷面前。
秦雄拍了拍胸脯:“泼!”
小厮面露难色:“秦师爷,这……天这么冷,会着凉啊!”
秦雄自信地一笑:“不打紧!让你泼你就泼!着凉了更好!动作麻利点儿!”
小厮双手提起那满满一大桶的水,看着秦雄鼓励的目光,咬着牙狠了狠心,径直浇到秦雄身上。
暮秋的夜,冰凉如水。
被这样一桶水从上而下地浇下去,凉度可想而知。
但秦雄顾不得这些,为了重获县太爷的信任,他能豁出一切。
想到这儿,他甩了甩头,抹了一把脸,从小厮手中接过打湿了的厚厚棉被,转身冲进火海。
此时,县令魏廷夔与夫人正在寝室里呼天喊地,大火是从外面燃起的,浓烈的烟雾从外面涌进来,呛得二人喉咙灼痛,五脏都要炸裂了。
虽然二人极力呼喊,怎奈外面一片混乱。
鼎沸的嘈杂声中,凌乱的脚步声中,烈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交织在一起,将二人的呼救声淹没地十分彻底。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呀!我不要被烧死!老爷!”县令夫人双手护住娇嫩的脸蛋,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摧残。
一想到那些被大火烧得扭曲变形的肌肉,她就恐惧地浑身发抖。
“夫人别怕!老爷我福大命大,会有人进来救咱们的!”魏廷夔故作镇定地安慰着夫人。
虽然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早已吓得灵魂出窍。
大火将寝室的门烧毁,火从外面猛蹿进来,清点着一屋子的梨木家具。两人惊呼着抱作一团,在浓浓的烟雾中绝望地闭上了眼。
“大人!”惊恐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魏廷夔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师爷披着一条素色棉被一脸焦灼地站在面前。
“师,师爷……”魏廷夔虚弱地轻唤一声,挣扎着伸了伸手,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丑时。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身边仍在昏迷中的夫人,正双目微闭,眉头紧锁,脸上还挂着昨夜的泪痕。
丫鬟小婉正拿着一根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脸上斑驳的灰烬。
“师爷呢?”魏廷夔将屋子里的每个人搜寻了一遍,并没发现想要见到的人,心中有些焦急,舔了舔干裂的唇问。
“大人,秦某在这儿呢!”听到县令在屋内唤师爷,秦雄一脸媚笑推门而入。
“喔!”魏廷夔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汪师爷呢?”
“大人,汪师爷他昨夜为了救您和夫人,接连两次钻入大火,八成是被浓烟熏晕了,现在尚在昏迷中。”小卓子小心翼翼地回禀道。
“师爷没事儿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魏廷夔的语气里有些担心。这所有人当中自然也包括秦雄。
见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打响,反倒成全了汪辉祖那个王八羔子!
就算他运气好,让他当了回现成的英雄,但,判决书一事,哼哼!想到这儿,秦雄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昨夜的那场火灾本是他一手筹谋策划的,本来打算借机营救县太爷重新获取他的信任,没成想反倒成全了汪辉祖。
一想到这儿,他就气得肚子疼。
昨夜,他浇了一桶冷水冲进寝室营救县太爷时,却发现汪辉祖不知何时抢在他前面。
千算万算,秦雄都没算到这一步,真是失策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尚在病床上的魏廷夔,嘘寒问暖地假意关心了几句,便心事重重地退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候在门外的那名蒙面小厮便紧张兮兮地凑过来,趴在他耳边低语道:“秦师爷,正如您所料,汪师爷已经派人将大牢围起来了,恐怕,那件事情不太好办!”
秦雄仿佛早已知道会是如此结果,轻叹道:“恩,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按原计划行事吧!”
“撤?”
“撤!”
一场大火,让县衙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秦雄暗中派人人放出风去:这场火极有可能是县令冤枉了浦东升,上天震怒而起的。
否则,为什么早不烧晚不烧,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烧起来了呢?
此言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并很快飞过高墙,传到了外面百姓的耳朵里。
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过得没滋没味的,如今有了这样的传言,顿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一时间,浦东升的案子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次日傍晚,昏睡了整整一天的汪辉祖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刚走进屋的小卓子见状,忍不住惊呼:“汪师爷,您总算是醒了!可把小卓子吓死了!”
汪辉祖打趣道:“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多睡会儿,能那么容易醒吗?”
小卓子使劲儿地抹了抹红润的眼睛:“县令大人纷纷说,这几日您要卧床休息,切莫累了身子。”
汪辉祖虚弱地笑笑:“行了,不就是被烟呛了一下吗?至于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案的抽屉,发现抽屉似乎被人动过了。便忍不住问道:“自打我睡着了以后,这屋里有外人来过吗?”
小卓子仔细地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除了我和县令大人之外,再没别的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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