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斛律屠休此时不杀大哥,可能是想等人心安顿,再图杀之。大哥看来,终究怕是难逃一劫。”
顾倾城仍然忧心茕茕。
“你分析得也不错,斛律屠休既已弑兄篡位,断没有不斩草除根之理。
暂时不杀斛律卿,怕是真的,为了安定人心,再缓缓图之。”
皇帝也沉吟颔首,稍顿又道:
“大檀可汗,毕竟是几十年的柔然可汗,他这么多年,应该培植了不少忠心耿耿的部属。
他们举国同庆,又有内奸里应外合,措手不及,才让斛律屠休奸计得逞。
听说大部分亲信被屠杀,但仍然逃脱了一些部将。
如今看来,能否化解你大哥他们的劫难,就看那些逃出去的亲信了。”
“那些能逃出去的,也寥寥无几,怎敌斛律屠休的大军。”
顾倾城摇头,不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人身上。
赶紧擦干净眼泪:“我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一点都帮不上大哥的忙!”
略为寻思,再冷静道:
“陛下,大魏与柔然虽暂不通关,陛下的信使,应该可以进入柔然吧?
大魏此刻不便出兵救人,倾城十分理解。
可陛下能否御笔修国书一封,给斛律屠休,痛陈他本该血脉相连,兄友弟恭。
如今他倒行逆施,已残杀兄弟,篡夺汗位便罢了,若再戕杀嫂侄,只会令天下人耻笑,遗臭万年。
希望他念在手足叔侄之情,手下留情,以德服人。
大魏泱泱大国,陛下威名震慑四海,希望也能震慑斛律屠休。
令他有所顾忌,不至于弑杀了兄长,又对侄儿和大嫂大开杀戒。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能保住大哥他们的性命,万事便皆有变数,也皆有可能!”
拓跋焘点点头,爽快的答应:
“……好,这个朕倒是可以即时修书一封,给斛律屠休,希望他能对顾卿母子,手下留情。”
“倾城谢过陛下救兄长之厚恩。”
顾倾城跪下磕头,谢过陛下。
又道:“之前篝火晚会,陛下遇刺,陛下不是问倾城需要什么赏赐么?这个,就作为陛下对倾城的赏赐吧!”
“看来,丫头是不想白白领受朕的人情啊。”拓跋焘苦笑。
“虽说施恩不望报,可如今倾城,毕竟索要了赏赐。
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虽是忘年之交,这样互不相欠,心里坦荡荡,便问心无愧。”
顾倾城认真道。
“好,好一个心里坦荡荡啊,倾城果然是女中丈夫!”拓跋焘颔首道。
遂回到龙案上写信,顾倾城亲自给他磨墨。
写好正式国书,顾倾城又帮忙点熔火漆。
皇帝将火漆滴于信函封口,仔细盖上火漆金印。
拓跋焘遂唤穆铖进来,派八百里加急,立刻把书信送去柔然给新可汗斛律屠休。
顾倾城吊起的胸腔,总算有一点平稳。
只希望斛律屠休能把大魏皇帝的国书,放在心上。
临离开养心殿,拓跋焘又道:
“丫头,冯左昭仪那里,也尽量先瞒着吧。虽然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但能瞒得她们一时,便是一时。
若实在瞒不住,再告诉她们。最起码,让她们少担心些日子。”
“好,倾城明白陛下的苦心。”
顾倾城此刻想,陛下或许,也是在乎姑姑的?
离开御书房,顾倾城想到大哥被囚,生死未卜。
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焦急。
整个人就像放在炭火上烤一样,火急火燎,却又无能为力。
胸腔里仿佛被厚厚的棉絮堵住了,非常郁闷,就快窒息。
甚至想找个地方,好好痛哭一场。
她策马离开皇宫,漫无目的走在皇城街道。
飞鸿飞雁见郡主神色有异,怕郡主出什么事,也骑马,紧跟左右。
秋风瑟瑟天转凉,满城金菊映花黄。
来到朱雀大街,顾倾城下马,缓缓而行,身后的飞鸿飞雁赶紧帮她牵马。
她想起刚来平城,刚到顾府的一幕幕,都是大哥在护着自己。
泪水,就不由得夺眶而出。
擦擦眼泪,又想起刚来平城时,大哥带自己逛街。
还在状元坊买了枚珠钗送给自己。
胸腔里头更加堵得慌,不觉走进状元坊。
顾倾城名动天下,那次玲珑阁失火,她就在玲珑阁外面。
隔壁状元坊的伙计,都见过顾倾城,故而一眼就认出她是安平郡主。
店伙计一番殷勤招呼,引她参观状元坊。
给她介绍每款珠钗的用料和属于哪个大师傅打造。
顾倾城根本无心听,只听得有人在喋喋不休的说话罢了。
她眼前,只出现大哥给她买下珠钗的情景。
泪雾又不由自主的涌上眼帘。
“倾……城?”
身后一把惊愕的声音,叫得百转千回。
顾倾城回眸,竟是秦少卿。
他还是一袭青衫,一如既往的儒雅书生打扮,即便他如今几乎垄断了城中所有买卖。
成为最有钱的土豪。
秦少卿是洪门门主,平日里难得回状元坊一趟,不知今日,竟又那么巧。
其实,这是他的店铺,看见他也不足为奇。
“没想到,倾城会出来逛街。”秦少卿笑道。
顾倾城赶紧收起泪雾,清清嗓子:
“我……碰巧路过,便进来瞧瞧。”
“难得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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