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像是在说哑谜!我现在哪有精力去猜?”千良疾步向前,“走啦,我们去见莲婆婆!”
千良拉过星铎,复又回首向身后俊秀的少年道,“哦!我要谢谢你!”
“算你有良心啊!连番道谢!”星铎唇角勾起一抹笑颜。
二人奔跑过水光流泻的回廊,双双放慢了脚步。毕竟莲婆婆最喜欢的便是安静,而收录整个里会历史的档案室,更是需要尊敬的存在。虽然从常人的眼睛看去,档案室只是名副其实的一间小屋。
千良推开石径尽头的雕花门扉,尽管早已不是第一次踏进这象征着里会整个历史的所在,但屋中琳琅的光华与宛转的香气依旧迷醉着他的双眸。
巨大的镂空窗棂温软了屋外炎夏的日头,澄金色的光芒像是碧树的枝桠散射一地,泛起一层跃动的光华。
高高屋梁之下的四壁置放着暗沉沉的乌木搁架与案几——漆黑的隔板之上,堆叠的竹简升腾起稀薄微尘在光影中默默舞动、碧青的琉璃花樽斜插着含苞的疏朗花枝、仿佛闭目养神的夜明珠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一屋的器物皆盘桓着缭绕的轻烟,一尊暗金色的狻猊正徐徐倾吐着香料的薄雾,在长夏的昼日折射出曼妙的柔光。
千良不清楚那香料的名字,但绝不逊色与阿力天生的香术——沉水的醇厚、莲叶的冷冽、浓烈的百合、甜腻的玫瑰、松叶的辽远、檀香的幽寂,像是纷繁翻飞的残影,漫漶过屋宇的每个角落。
千良在交缠的香气中轻叹着,每次步入其中,无论怎样以隐藏的冰雪萦绕于面门。此间的气息,总是让头脑渐渐昏沉,但并非无法思考的境地,心中杂念却被驱逐,唯一留存的仿佛只有完结或者依然缠斗于手中的案件。
他一直不知道莲婆婆的异能是什么,有人说是归类整理的能力,但那不过是作为档案管理者最相关的异能,他并不认为这位镇守档案室多年的长者,只会处理卷册而已。
婆婆一如既往地向他们慈祥一笑,其实仅以肉眼的观察,略去莲婆婆如雪的发丝与唇边、眼角的几许笑纹,她并不算衰老,但婆婆的称谓,自从踏进档案室的那天,就被前辈导师们谨慎告知,亦只有遵循着称呼下去。
“小良,你来了?”长者的声音很轻,像是不忍惊扰满屋的幻影——琉璃的青光、花枝的清淡、鎏金狻猊的光华、明珠的流光、香料闷燃的氤氲幻象,还有老人身后自屋梁低垂的暗银色冰绡,像是凄冷的薄霜般微光闪耀。
一切都在柔媚的天光中轻舞着,应和着屋中飘渺的烟雾,若是称为蜃楼幻境亦是并不为过。
长者忽而嗔笑着,“早知你来,我就不和那个占星小子耗那么多口舌,他真是恶劣啊!以星象预知未来之人,岂会不知你要来,恐怕是想免去你的奔忙,倒也算一番义气。”
“小生心中好生惭愧!”星铎温文一笑,带上了京戏的念白,“真不知道婆婆是在责备,还是夸赞!”
婆婆像是被逗乐了,从木桌后站起身子,一袭长衣之上,精细绣线描绘的大朵花冠正盛放得轰轰烈烈,层层叠叠的花瓣在一屋交织的雾影光华中像是活物一般,她声线沉静,“你让我忆及就是,若真能对今日命案有所助益,那么当真是大善。”
婆婆看向千良,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像是升腾起旧日的影子,是从心海深处泛起的深绿藻类,缠绕着难以名状的秘辛与过往,“你知道一位名为远澜的执律者吗?当年的他,即便在执律者中,也是翘楚之人。”
千良沉思片刻,“我记得他的异能是控风,天生可见妖魅邪物,身怀圣术,足堪斩魔。听说他退隐许久,再也没有消息。”
“那桩案子的执律者就是远澜,听取他陈述的那一日,亦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莲婆婆扫了一眼一旁装作对夜明珠饶有兴趣的星铎,唇边带笑。
“那等物什,虽然名贵,但你家库房也有吧。你留在这里便是,免得小良再费口舌告诉你。”
星铎讪讪一笑,走向一旁的石凳,作出正襟危坐的模样。莲婆婆并未理会他的模样,语调愈发平缓,像是波澜不惊的河面,“他接下那桩案件时,身子已经很糟糕了。
彼时,战争虽然已是尾声,但余孽依旧在四处狩猎着出色的异能者,像是要熄灭所有守护人间的火苗。
远澜与他们激战过,虽然身体表面看不出什么伤痕,但袭击他的是精通精神能力的恶魔,对他的神经造成重创。药物、治疗术士、吟唱亦不过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他就像一个满身裂纹的瓷器,不过是在徒自支撑着。那时的里会更是百废待兴,人手短缺。”
“并且……”莲婆婆微闭着双眼,像是被痛苦的记忆所折磨,“不知是不是因为战争太过残酷,很多异能者开始滥用自己的力量,那段历史出于和平的考量,已然被封存。
但谁也不能否认,彼时的人类内部也是分崩离析。
想一想吧,又要和恶魔的残党死斗,又要处理异能命案,这是何等可怕的工作量,我甚至都主动要求离开这里,前往俗世加入工作。
因此,虽然辛苦如斯,远澜依旧在坚守着,他用止痛的术式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肉身。但就像常人使用的杜冷丁一样,那些术式也不会没有副作用,对他的神经造成了进一步伤害。
他说,他会再处理一桩案件,只要是那么一桩,就算是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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