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么?”宋研竹轻声问着,见他没回应,正想推开问问,他的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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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末州之乱”持续了足足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京师人心惶惶,陶墨言的胜利却给人带来欣喜,一扫先前笼罩在京师上头的阴霾。
是以,陶墨言凯旋那日,太子代表圣上亲自前往城门迎接凯旋的大军。便是京师百姓也自行组织夹道欢迎,其中不乏有许多的年轻姑娘,他们走上街头,更多的是为看看这位少年英雄的真面目。
那日去迎接陶大将军的姑娘不免有些遗憾——他们的英雄在马上确然英俊挺拔,光看一个身影便足以让许多姑娘为知倾倒,只是可惜的是,陶大将军不知为何伤了脸,脸上戴着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俊逸不凡,一双眼睛像是会说情话。
“那些姑娘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你,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们你的真实身份?”赵戎嘴唇几乎看不出变化,嘴边挂着笑,低声对一旁的“陶墨言”呢喃道。
头顶上大太阳晒着,周子安戴着面具,汗如雨下,心里暗骂了一句陶墨言不仁义,嘴上忍不住“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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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竹许久之后才知道,陶墨言连续征战了七天七夜,每日只睡上一个时辰,擒获朱起镇的那日,他马不停蹄地奔回了京师,便连凯旋,都是让周子安替他。
青瓷博山炉里点燃安息香,烟气袅袅娜娜地缭绕着,不过片刻,满室生香。床上的陶墨言早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露出一张洁净的面庞来。
桌上的烛火啪嗒一声响,宋研竹拿开大红的灯罩,拿着银拨子挑了挑烛芯,待灯火明了一些,她才起身去看陶墨言。
足足两天两夜,陶墨言依旧沉睡还未醒来,只是睡梦中还不老实,提手掀开被子,一截手臂从中衣中露出来,手臂上斑斑驳驳,是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伤口,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却已经是愈合的旧伤,变成了银白色。
这样的伤口陶墨言的身上几乎随处可见,尤其是后背上,更是纵横交错,让宋研竹不忍直视——赵戎曾经说过,在宋研竹“去世”的那段日子里,陶墨言剿匪时几乎发了疯,每每都是亲自上阵,下了战场之后,浑身是伤。
宋研竹已经顾不得难过,她只是心疼。
“多大的人,怎么还是这样爱踢被子。以前总说我睡觉不老实,看你醒来我不笑话你……”宋研竹无奈地笑笑,将他的手又送回被子里去。哪知手刚放回去,他的脚伸出被子外头,翻了个身,整个被子被他压在身子底下。
宋研竹看得瞠目结舌,对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往后你可不能跟着你爹学……”
肚里的孩子像是回应她,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宋研竹伸手去抢陶墨言的被子,哪知他压着被子瓷实地很,半分都拉不出来。宋研竹伸手摸摸他的后背,这才发现他热出了一身汗来,她蹙了眉头,起身去想要去桌上拿团扇,扇了两下,只听门外初夏低声道:“小姐。”
她忙起身出去,开了门,初夏敛眉道:“喜夫人在门外等了许久,说想要见您。”
“她来见我做什么?”宋研竹下意识摇头道:“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你请她回去吧。”
初夏道:“不止喜夫人,宋大夫人也来了……奴婢如何劝说都不肯走,说是今日见不到您,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大伯母?”宋研竹怔了怔,摇头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研儿!”宋研竹话音刚落,院子忽而冲进两个人来,外头忽而吵吵嚷嚷起来,陶壶急急道:“宋大夫人,我家奶奶身子不适,当真不宜见客,您不能再横冲直撞了!”
隔着一睹墙,袁氏歇斯底里哭道:“研儿,你快救救我家欢儿吧!她已经滴水未进三四日了,大夫说,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的性命都要难保了呀!你去帮伯母劝劝她,就当帮伯母一个忙,你去劝劝她吧!她快不行了,她谁也不见,只念了句你的名字……我想她是想见你的。我晓得你不想见我们,你就当帮伯母一个忙,伯母求求你了!”
初夏犹豫地望着宋研竹,宋研竹怔了怔,终究狠狠心道:“让她闹吧,等她闹够了再请她走。”
她着实不想再看宋欢竹那张脸,不知宋欢竹,还有宋喜竹、袁氏,她统统都不想见。人生何其短,她实在不想再为这些人堵心。
回身掩上门,那声音渐渐弱下去。
宋研竹心肝儿扑通扑通跳着,总觉得心难安。左右踱了两步,招来陶壶问道:“宋侧妃娘娘近况如何?”
陶壶沉默了片刻,道:“听说情况不大好。自从九王爷被押送回京,围在九王府周围的禁军便悄悄撤走了。奴才那日经过九王府,听府里下人说,宋侧妃娘娘自从被软禁,便不大爱说话,性子也变得有些古怪。忽而狂笑,忽而狂哭。那一日还让府中下人将府里所有的竹子都给砍了,时而狂笑,时而狂哭,府中下人半夜还瞧见她在九王爷的书房里烧东西……是已故王妃的画像。每日里就不大吃东西,这几日更是滴水未进,像是有心绝食……九王爷谋反,家人也受牵连,九王府已然乱成一锅粥了,宋侧妃娘娘虽是戴罪立功,也只是将功抵过,贬为庶人,按理,这几日她也该离开王府,她却是迟迟未动。”
宋研竹眼皮子突突突跳着,对陶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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