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笑歌出声,缓缓转身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笑歌竟然觉得呼吸一滞,心跳漏了半拍。
饶是笑歌活了两个时代,从现代到古代,不是没见过世面,仍是止不住的在心中暗暗赞叹,这男人生得真好看。
从前看人家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总觉得烂俗,这一刻,她却突然觉得,原来古人诚不我欺,你觉得烂俗,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看见那个人,有过那个感觉。
等你真的看见那人的时候,你便知道,这烂俗有多么准确。
她有些慌忙的移开眼神,亦知道自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的举动有多么轻浮与失态。
她掩饰似的低头看向拜帖,旁的她没有注意,但上面豁然写着谌一淮三个字,却一下子令她清醒了。
这便是谌一淮?官家派出的钦使?
她来找阿姐?是了,一定是关于文贵人之事。
笑歌忙说,“谌钦使请进,请入内暂坐一会儿,我这就去叫阿姐。”
她引了两人在厅房坐好,正准备去叫绣房叫许月知。
谌一淮却先开口了,“等等,三娘子,找许大娘之事不急。请恕谌某冒昧,在下倒是想先同三娘子闲谈一二。”
笑歌回头看着这张令人惊艳的脸,心情很是复杂。
正是这个人,查抄了金杏楼,处死了大老板,关押了阿诚。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却是这样一个无害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他想同她说什么呢?
笑歌垂首回话,“钦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许三的?”
“这应是许三娘子第一次见到谌某吧?三娘子为何毫不好奇谌某一眼便认出你来?唤出你的名讳?”
“许家人口简单,单只两个女眷,钦使已然见过阿姐了,那么剩下一个自然便是许三了。何足为奇?钦使不是只是想同许三说这样简单无趣的话吧?”
谌一淮听罢浅浅一笑,“三娘子果然同传说中一样,聪慧机敏,心直口快。”
笑歌实在不知这谌一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为何会对她感兴趣。
只有不咸不淡的回一句,“钦使过奖了。”
然而这人突然口风一转,厉声道,“你可知,我可以杀了你。”
笑歌不动声色的说道,“许三听闻益州城里的老百姓尽皆称呼您为青天大老爷。”
“这样说来,我更应该杀了你。此番铜钱大涨大跌的罪魁祸首,多少小民盼着食你肉饮你血。”
“钦使明察秋毫,自然知道那不过是汪都虞侯听信小二娘的一面之词,做不得准。”
“孙小小是金杏楼郑康的爱妾。”
“许三早已被赶出金杏。”
“有堂主亲耳听见郑康说此次全靠你。”
“义哥的口供想来并没有指认许三。”
“同熙楼史大凯指认你。”
“众所周知邱老爷子是金杏楼的军师。”
“我只是想杀你。”
“许三拜谢谢钦使只是想而未动。”
两人连珠炮般的对答到此,谌一淮停了停,又笑了,“许三,你很有意思。”
笑歌低着头,“谢钦使谬赞。”
“杀不杀你,不过在我一念之间,但我现在很好奇,你这样的人,金杏楼倒了之后,又能再掀起什么风浪呢?留你一命,让我看看,就当酬谢你帮过我忙吧。”
说完,谌一淮也不待笑歌再开口,他淡淡一句,“去吧,去叫许大娘吧。”
笑歌重新又回到许家暂时住了下来。
虽然她自己之前新买的宅院要宽敞舒适许多,但在那里,不过是她一个人,而在许家这狭小破旧的小房子里,却令她觉得温暖,令她觉得这是一个家。
许老爹现在对笑歌是又恨又怕。许三大难不死,手中还握有重金,得罪不起。可想到自己上的当、亏的钱、挨的打,心中又各种忿忿不平。想要时不时的来装个什么后遗症,头痛脚痛的,可许月知根本不买账。他自己又穷得响叮当,不靠着家中的这两位大妹、小妹,别说锦衣玉食了,就是有个片瓦遮头都难。许老爹这种人惯是会见风使舵,委曲求全的,许月知既然把笑歌接了回来,他面上也只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笑歌对这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许老爹,没见面的时候心中或许还有些愧疚,可回到许家,见他装模作样刻意一瘸一拐的样子,还一副大度的不计前嫌的对她嘘寒问暖,那愧疚便很快变作了浮云,只剩好笑了。她有时候真是忍不住想,以许老爹那厚脸皮的演技,大概带着她去参加《爸爸去哪儿》都没问题。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许老爹也让她觉得亲切。
至少,这是一个生气勃勃的人,而不是留她一个人不知时日的被关在牢中的感觉。
寻常人的普通生活里总不会缺少这样的人,不算好,也不算大奸大恶。
这让笑歌觉得有种烟火气的真实。
而小龙这个爱朝廷爱官家——最近还添多一项爱钦使——的中二少年,按理说这段日子应该很开心才对,可偏偏他还身陷囹圄。
于是他只好常常在家中上演“少年小龙的烦恼”。
官家这么英明神武,钦使那样惊才绝艳,怎么能误伤好人呢?
阿诚哥只是碍于恩情才被迫跟在金杏楼大老板身边的,为什么连许三都可以释放,阿诚哥却还关着呢?
在这一点上,他总算同笑歌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两人都急切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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