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话声一落,立时便有人跳了出来。
那些身穿倭国服饰,在里头塞了些不明物体的青年,一跃而出。
全都是蓝水席位的权贵子弟,瞧着人数,足有十几个人,彼此招呼着列队站位,似模似样,竟还是预先串通好,精心排练过的。
“陛下,女王殿下,小殿下,两位倭国贵宾离乡日久,想来会怀念桑梓之地风情,臣等有感在心,特效仿倭国闾里特色,学了一支三番叟祈祷舞,此时献上,以娱两位贵宾”
领头的青年神气活现,信心满满,很是骄傲的样子。
“哦?那便开始吧”武后笑了笑,起了点兴致,毕竟,他们打扮的这副鬼样子,还是有些猎奇之感的。
“啪嗒嗒……咚咚……”
踩着木屐迈着细碎的步点,双手高举,扭着腰肢转动,时不时在各种角度拍两下手掌,然后是脚踩地面连连顿步,颇有些忸怩之态。
动作颇为缓慢柔和,无男儿气,也无柔美之感。
看了两节,武后便收回了好奇的目光,实在是乏善可陈。
“咿咿呀,咿呀呀……”
这个时候,那帮权贵子弟又出了新的幺蛾子,竟然口中哼哼唧唧,吟唱了起来。
更有甚者,他们吟唱的声音,竟然是捏着嗓子学的女声。
与他们的舞姿相互对应,很明显了,这些混账东西是在平康坊,跟着舞伎学的倭国舞蹈,依样画葫芦,唱腔舞姿都照搬过来,什么都没有改。
“噗嗤……”高居上座的海人良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她旁边的倭国女王鸬野赞良也是面带笑意。
“呸……这群蛀虫,真真不成器,大周天朝的脸面,都让他们丢尽了”
公卿勋贵的紫金坐席首位,薛崇简攥紧了双拳,脸色涨红,怒意勃发,忍不住低声叱骂。
他在西塞屠杀吐蕃人、震慑西域邦国,所向披靡,天朝上国的骄傲,由此从虚妄变得具象起来,最是见不得天朝人自甘堕落的下贱模样,谁想到,竟在这天朝腹心的宫殿之中见着了,搔首弄姿,博倭国人欢心的,还是一群权贵子弟。
“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武崇行掉了一句书袋,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着凌厉的冷光,这种无骨之人,他看不起,他也不信那秀外慧中的海人良子,会对这些小丑起意。
想到这里,武崇行向前趴在桌案上,仰面对着旁边的薛崇胤,挤眉弄眼,“崇胤兄长,您觉得这倭国贵女如何?”
薛崇胤也不知在想什么,神游物外,听得他问,还吓了一跳,眼中闪过纠结迷惘之色。
海人良子相貌不算出众,但性情端庄,落落大方,颇有主见,至情至性,别有一番魅力。
若说没有思慕之心,那是假的。
但他事先让身边的坐鹿罗汉收集了一些海人良子的身世信息。
结果不太美好,海人良子是倭国王室的嫡支正宗,殆无疑问,只不过她的血统,有些难堪,她的父亲,是太子草壁皇子,她的母亲,是草壁皇子的姨母。
换言之,海人良子的身世,与还在太平公主腹中的孩儿一样,是辈分逆伦结合的产物。
而且,倭国王室辈分之紊乱,一以贯之,令人叹为观止,太子草壁皇子,母亲是眼前的倭国女王鸬野赞良,他的父亲,是鸬野赞良的堂伯父。
这让薛崇胤有些难以接受,望而却步。
但另一边,他又想着自己的长子之责。懒人听书
他是太平公主的长子,是三个弟弟的兄长,他要顶门立户,为母亲、为大兄分忧。
如果他迎娶了倭国的这个海人良子小殿下,那么,青要山上,还未降生的那个小郎君或小娘子,便有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至少,有他们夫妻在,即便大兄和母亲看护不到,也无人敢乱嚼舌头。
武崇行嬉笑着看他,薛崇简也暂时去了愤怒,隔着个坐席,歪着头看他,露出几分纯真的调皮模样。
薛崇胤心头涌起阵阵暖流,这些弟弟们,都是郡王,但在他面前,还是孩童啊,要他庇护的,更何况母亲腹中那个更小的,连个爵位都还没有。
“说话尊重些,我是定要娶她的”薛崇胤伸出手,用指尖在两人额头上都敲了一记,口气却是坚定不移。
武崇行和薛崇简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一齐发出清脆的笑声。
他们的坐席,只在词臣之后,不出意料,惊动了御座上的武后,她本就对这群权贵子弟冗长丑陋的表演嫌恶不已,当即开声。
“那是崇行?还有崇简?你们何故发笑?”
两人站起身来,武崇行年岁居长,代为回答,“陛下,臣与弟弟见起舞的诸位,仰慕倭国风化,若是能遣任扶桑都督府,或干脆入籍倭国,应当最是妥当合宜”
一句话出,殿中还在起舞的权贵子弟登时大乱,跌跌撞撞,摔倒成一团。
“陛下,臣等只为慰藉贵宾思乡之情,绝不……”众人乱哄哄的辩解,却又不好直言,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一起叩头,“请陛下明察”
“你们跳着倭国舞,却矢口否认仰慕倭国风物,不爱倭国风物,又对倭国贵女垂涎三尺,且告诉我,尔等此举,是口是心非,还是叶公好龙?”
武崇行的声音陡然激越了起来,戟指着这群人,言辞如刀,颇为凌厉。
在他的下首,这群权贵子弟的父兄之辈都在,一时有些骚动。
武崇行的言语,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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